“会有人追我?”我反问,“你也见识到我吃饭的粗鲁样子了,”我同他数手指头,“我讲话总是直来直去,嘴又很利,从不吃亏;我不喜欢穿衣打扮,自认舒服就好,却因此总是一副邋遢的模样;我不爱逛街,总是整天闷在屋里;我行事很冲动,说话总是不肯欠考虑,特别容易得罪人;我一点儿也不温柔,比男孩子还男孩子,力气又很大……”
我曲完了十根手指,一一数落自己的特“长”,惹得狄云涛摇头叹笑。
“就因为这样,会没男孩子追你?”他轻笑,“你很直爽,很乐观向上,很有热心肠,很开朗,讲话很风趣,行事很利索,更重要的是,你很独立,很坚强,很——”
“老兄,你是在说我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我竟有这么多优点?”我瞪大眼珠望向他,“平日我很少讲话的,除非遇到投缘的朋友才会聊上一刻。还有就是,我讲话很直接,很有刺的,常常压得与我交谈的男孩子接不上话,这不叫风趣,ok?”被他那么一夸,我脸红到颈子上了。
“哦?基于以上诸理由,会没有男孩子追你?”他哈哈一笑。
“错,还有两条更重要的理由,阻止了我的被追。”我秀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愿闻其详。”他单手支颌,一脸温和的笑。
“其一,我相貌太平常嘛!绝非什么能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充其量,顶多算是一只胖胖的小家雀而已。”
“如果有人喜欢你,那你要明白,人有比外貌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心灵。爱情并非只依靠靓丽的外表。真正喜欢你的人喜欢的是你的心。”他说得很慢,很郑重,“其二呢?”
“其二?”我苦笑着叹息,“偏偏我爱情小说瞧得多了,心里向往的是那种王子与公主的浪漫幸福。明知那只是虚构的爱情幻影,心却依旧陷了下去。我曾发过誓,若非能遇到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既英俊,又多金,那么我宁缺勿滥,一辈子也不踏入爱情的国度。”我也严肃郑重地回视他,将他的笑逼回肚去,“你可以笑我笨、讽刺我拜金,但绝对不可以嘲笑我的梦想。”我点点头,“也许我是幼稚得让人发笑。”
我仰望黑夜里闪烁不定的星星,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久而久之,我拒绝、不,应该是杜绝了所有男孩子的目光,将自己紧紧地围困在了自己的虚拟空间里,心静如水,不再去幻想自己的未来是否真的有爱情的存在,也不想去试着说一场普通的恋爱,只想自己一个人平平淡淡地生活。”我瞅一眼正望着我静静沉思的狄云涛,说出自己对现实生活的满足,“将我对爱情的憧憬、对婚姻的幻想,细细地编织成一本本美丽的书,一个个美丽的爱情故事,既能满足自己的向往,又能赚满荷包,多好。”
“这样的生活你快乐吗?”他紧紧盯住我的视线,目光熠熠。
“当然快乐!”我一下子大声喊了出来,再瞧一眼周围的呆愣神情,赶忙吐吐舌,压低声音:“我这工作多自由,想写便写,不想写了,便到处走走逛逛游玩几天,或干脆回老家窝一阵子,多自在!再说,我平生的最大愿望便是:大学毕业后尽快赚一笔钱,好让家里建一幢好一些的房子。如今,愿望实现了,我自然快乐极了!”没说出来的是:让日渐老迈的爹娘能喘上几口气,不必再为我们姐弟四人辛苦奔波。
为了爹娘,什么苦我也能吃得下!爹娘能高兴地一笑,我便再也无所求了。
“你真容易满足。”他哼我几声。
“我不该知足吗?”我歪歪头,“明知我的白马王子是梦中水影,我自然不去费心追寻。其实我很现实的:只要我的家人过得快乐,自己过得快乐。其他,我一无所求。”我平静地陈述我内心的想法,爱情,早已不在考虑之中。
“啧,真看不出海兰是个这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他低低一笑,似有无限感叹。
“哈,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会同你讲这么多耶!”轻易地撤掉心防,是因为我明了我以后与他不会有任何瓜葛。毕竟他是万众仰目的企业大亨(从他豪华的办公室及浑身的尊贵气势可轻易得知——只要你不是白痴),我则是在这个泱泱大都会中默默无闻的小小一条虫。明日便是陌生人,一吐内心真言也没什么。
“来,讲讲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沉默了一刻,他笑着又开始给我布菜。
“不同时刻有不同的样子。”我皮皮一笑,“比如现下,我觉得你的形象,就很适合用来塑造我下一本书的帅帅男主角耶!”今日没有白做苦工,平白又赚得了一个好故事和一个好主角。想起我的荷包又将大一些,我眉也开眼也笑。
“我?”他也笑,却笑得神秘莫测,似乎带着某种算计,令我心生警意。
“对呀!”我咽咽口水,头皮微微发麻,却又不得不往下讲,“你长得这么帅,又像是很有才华、能力又很强的样子,多金是一定的!”我愈讲愈兴奋,忘了刚才一闪而过的警报,“你人又很随和,待女孩子一定很温柔,不是白马王子是什么?”
我冲他招招手,两个人隔着不大的桌子,脑袋凑到了一块儿,神秘地问他:“老实招来,追你的女孩子一定不少吧?”
“错,一个也没有。”他笑,回答得却很是斩钉截铁。
“呃?已结婚了?”不无可能。
“哪,自己看。”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证件让我审查。
——狄云涛,男,生于一九六六年六月十七日,未婚。
“没结婚?”不可置信,“哈,那就是已有了要好的女朋友,对吧?”我说嘛!这么好条件的男子,没有女人追会遭天谴的。
“也错。”他学我的样子晃晃手指头,“到目前为止,我独身一人,既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什么女人追,更没有结婚。我从不滥情。同你一样,我也认为爱情是虚幻的水中花、镜中月,是高不可攀的。”他性感的方唇一张一合,说出让我张大嘴巴的话语。
“有没有搞错!”我直直瞪着他,“就算再怎样,也该有女人喜欢你呀!若是我呀,就算死,也得将你这等稀有白马牵回家!”
“好啊,既然如此,嫁给我吧,海兰。”
一石击起千层浪。
我呆住,脑中是一片空白。他在开玩笑!两个不过相识了十来个小时,有谈及婚嫁的可能性吗?!
“呵呵,老兄,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努力地撑起干笑,拒绝真真地心动了一下下,“我是一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灰麻雀耶!哪能入得了您大开的佛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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