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的曲子再优美,终究精致而机械,不能复刻弹奏人当时酝酿许久的情感。
就像她再也没能听见琴房传来冉寻只为她而弹奏的曲子。
吹到睡裙面料发凉,游纾俞才转身回去。
她推开卧室门,看见冉寻背对着她,站在办公桌旁,没有四处打量,只是端详着手中信封。
冉寻太懂得分寸感为何物了,纵然从前亲昵,如今也分毫不逾矩。
听见声音才转身,柔声问:“游老师收拾好了?”
游纾俞觉得这句问话透出几分奇怪,让人想到暧昧的引申义。
她嗯一声,脸颊稍热,示意冉寻坐,想了想,倒杯温水,加入几颗干柑橘片,推过去。
冉寻不喜欢喝白水。她抽屉里除了柑橘片就是茶和红枣枸杞了。
“谢谢。”冉寻捧起杯子,礼貌朝游纾俞笑。
“那我们就开始了?我想问游老师几个问题,当然,这些问题完全可以不回答,全凭你此刻的心情。”
游纾俞点头,很平静,“你问。”
“奶奶目前的情况怎么样?”冉寻视线微微落下去,注视光洁的玻璃杯沿。
“她还记得我……她还记得多少事?”
她从没想过李淑平会患上阿尔茨海默。记忆中的奶奶总是宽和严谨,身为理科老师,讲课水准极优秀,性子也要强。
现在却开始忘人忘事。
游纾俞默然很久。
“两年前。”她轻声答。
“那一天回家,奶奶忽然不认识我了,要赶我出去,还一直问我‘小寻’去哪里了。”女人声线隐隐透着脆弱。
“这之后,我下班偶尔会看见奶奶准备的夜宵。一碗馄饨,一碗汤圆。”
冉寻睫毛低垂,心尖像被揪住,呼吸觉得涩然。
那时她时常和游纾俞去奶奶家,她撒娇说晚上容易饿,李淑平就宠溺地按照她们的口味准备夜宵。
游纾俞继续开口:“奶奶一直都记得你,只是最近,她的记忆有些颠倒无序。”
“回到我们还没……”她抿一下唇,像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没开始的时候。”
冉寻礼貌颔首,“我明白了。”
杯子里的柑橘片泡水很酸,喝一口,逐渐盖过心头难言情绪。
游纾俞答完就一直静静等候着,像是在等待她再多吐露些话,又像是在等下一个问题。
灯光下,她侧颊线条被映得柔软但萧条,清瘦手腕掩在家居服下,透出纤细血管。
独自生活的这几年,女人经历了什么?冉寻觉得心中有了轮廓,但又模糊不可追。
她尝试在寂静氛围中抛出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冉寻知道游纾俞能听懂这个问题。
信笺是故意夹在相册里,让奶奶拿给她。
这一间房子也是得知她要回来,故意买下来的。
冉寻总是不太愿意恶意揣测游纾俞,因此话音放得柔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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