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站在洞口前,一动不动,直如一尊石像。
但,一袭滞洒、飘逸的雪白儒衫,却无风自动。
脸上起了阵阵抽搐,双唇微微翕动,似在说些什么。可是,除了他自己外,谁也听不到。
须臾,他缓缓抬眼扫视全谷,不放过每一寸地皮。
目光,最后在身前那黝黑、深途的洞口上……
突然,他身形猛震,骇然怔住,脸上的神色,激动而复杂,令人一时很难明白他是些什么感受。
以前没看见,那是他临此伤心断肠地,太过悲伤,太过哀痛,太过伤神,忘了身外的一切甚至于他自己。
现在,他发现了。
有此发现,够了!太够了!就这么一点发现,已足证明一切。
蓦地里,一声龙吟长啸,穿云裂石,直达九霄。
听声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但有人能够领会,一丝不遗地完全领会,这个人,就在左近。
啸磐未落,书生身形电闪,飞射不见。
原来那洞口旁,写着两行字迹,字体娟秀,金刚指力,整齐如刻,入石三分。
“昔年种因,夺刀杀人,令朝得果,溅血横尸。”
洞顶四个大字:报应不爽。
死谷中,又回复寂静,空荡一片……
良久,良久,东边峭壁下洞里,那无限甜美、动人的话声又起,似乎有点哽咽,又带着些惆怅、忧郁……
“走了?”
“走了。”
“怎么会是他?”
“闻说爱妻未死,千信万信,是悲是喜的心情下,犹带着一点唯恐有误的恐惧,特来求证,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对?”
“姊姊,你似乎对他了解得很深?”
“妹妹这句话的意思是……”
“姊姊,我不是世俗女儿家。”
“妹妹,别急,我说过,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
一个人儿默默,没有答话。
另一个人儿,话声又起:“记得么?我不是对你说过?我是无双的闺中密友,女儿家谁不喜欢在知心朋友面前夸耀自己的丈夫,引以为傲?所以,由她的口中,我对他了解得很深;再说,这是常情,我是以常情推测,妹妹难道不做如是想?”
那个默然的人儿依旧默然。
她相信了,不相信又如何?
她一直觉得身边那人儿,言谈举止可疑。
但她却又找不出那矛盾之处,究竟在哪儿。
那位人儿的每一句话,也令她无从辩驳,找不出破绽。
那倒非别的,只因她不忍,她不忍辩驳。
有几次她曾下过最大决心。
但那仍属枉然,因为机会稍纵即失,刹那间那位人儿总又会弥补得没有一丝缝隙,根本无懈可击。
所以,纵使有些怀疑,也只好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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