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睡在单人病房里,医生和看护妇都还没有撤,旁人也不许擅自进入。龙相鼻青脸肿地站在走廊,后背靠着墙,不时地看看病房紧闭着的房门,不时地又看看对面长椅上坐着的露生。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暗暗地扭绞了个不可开交,龙相的眼珠乱转,心也乱转,看不懂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
他那样狂暴,又这样脆弱,世界稍一变化,他便看不懂了。他记得自己本来是在露生和丫丫的陪伴下过中秋节的,自己喝了很多好酒,吃了很多甜食。吃饱喝足了,就应该和丫丫一起钻进被窝里睡大觉了。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会让他觉没睡成,反而是跑来了医院?身体用力地向后蹭,他忽然有点害怕,想要躲进墙壁里去。
这时,病房开了房门,医生领着看护妇走了出来。
医生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但是会讲一口很好的中国话。神情肃穆地站在露生与龙相面前,他误以为露生才是丈夫,所以说话时只看着露生的眼睛。
他说病人的子宫受创严重,将来生育的机会,怕是比较渺茫了。
露生听了这话,望着医生只是沉默;龙相开了口,问道:“你是说,她以后不能生孩子了?”
医生见鬼似的看了龙相一样,随即答道:“可以这样讲。”
露生没再多问,只向医生道了谢。在得到了医生的许可之后,他推门走进了病房。
病房内一切雪白,躺在白床白枕上的丫丫失了血色,一张脸也是雪白。露生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丫丫昏睡着,他看着丫丫的面孔,忽然想起了她七八岁时换牙齿的模样。
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傻玩傻乐,一时好了,一时恼了,翻不出大波浪。偶尔想起未来,他们也觉得未来一定是只有好。因为那个时候他们长大了,自己能给自己做主了,三个人手拉着手满世界地跑,想一想都要快活地笑。
现在,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到未来里了。原来未来中的自己,竟是这般模样。
龙相站在他身旁,忽然又出了声,“丫丫会死吗?”
露生没理他,因为对他嫌恶到了极致。
对满树才,他只是恨;对待龙相,他是由爱生恨。对待满树才,他尚能正视;对龙相,他简直无法直视对方的脸。不只是脸,声音也受不了,气味也受不了,龙相在病床上投射了一道淡淡的影子,他看那影子都像是魔鬼。
可不就是魔鬼吗?露生想,头上长角的孽种,可不就是魔鬼的形象吗?
凌晨时分,有人把龙相找了出去。仿佛是忽然来了一桩紧急的军务,非要由他过目一遍才可。在这之前,两个人一直没说话,龙相要走了,这才低低地对露生说道:“我马上就回来。”
露生依然没理他,等龙相出门离去了,他深深地俯下身,把脸埋到了丫丫身边的棉被上。
他没想睡,可是再睁开眼睛抬起头时,他发现看护妇不知何时进来了,正站在丫丫身边,对着灯光检查一支体温计。丫丫醒了,大睁着眼睛看那看护妇手中的体温计。看护妇很和蔼地低头告诉她“体温正常”,她便唯唯诺诺地在枕头上答应一声。
及至看护妇也离去之后,丫丫扭头转向了露生,小声唤道:“大哥哥。”
她声音小,露生像怕吓着她似的,声音也很小,“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丫丫摇了摇头,嘴唇惨白,“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你怀了孩子,自己不知道?”
“我知道。”
“知道你怎么不说?”
丫丫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答道:“我也不能肯定,就没有说。”
“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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