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敏欣!浦静闲!”
旧日的称呼冲口而出,两个人都愣了愣,抬眼看去,对方的面容还依旧熟悉。这一声呼唤似乎连接了久远的昨日,可岁月流逝,蹉跎中眼神里都有了沧桑。
那些似曾相识的欢喜,又都被冲淡。
傅元青跪坐在浦颖面前,道:“浦大人……真的不用如此抱愧。”
“你、你若肯原谅我,就叫我一声静闲。”浦颖结结巴巴道,“便让我知道,你肯既往不咎。”
傅元青有些无奈,最后叹了口气:“浦静闲,你这些年来朝会时骂我、下了朝会骂我,凡事都与我对着干。难听的话有一箩筐……要原谅你,哪里那么容易。”
“那要如何才行?”浦颖惭愧问。
“你便自罚三杯吧。”傅元青道,他对陈景道:“你让方泾把酒菜上来,浦大人愿意在东厂吃饭了。”
*
酒是烈酒。
酒一上来,还未等傅元青劝阻,浦颖便已自罚了三碗,他喝下酒去面色如常,问傅元青:“一起喝。”
“你是吏部尚书,我只是宫人……”傅元青坐在对面,摇了摇头:“能与你这般平坐畅聊,已经是做梦一样。同饮便算了。”
浦颖端着碗一怔,放下来道:“你还执着于这身份。”
“也不是。”傅元青又帮他倒了一碗,“更怕醉酒误事。”
“所以你今日让我来东厂,是有事找我?”浦颖问他。
傅元青双手掖袖,对浦颖道:“是今日刘玖送奏疏过来,我已瞧见了你申请丁忧三年为浦夫子戴孝的折子。”
“为祖父母守孝,乃是礼仪中事。我自请丁忧,应是情理之中。”浦颖说,“今日也得了批红回复,说不允丁忧。”
傅元青点点头:“臣下丁忧,陛下爱惜良才,按惯例,这样的折子也应退回。一般要三请丁忧而准,乃是情理之中。这才符合了人伦、也符合了君臣之道。”
“是啊……”浦颖感慨道,“只是这样一来,我就要离开朝野了。父亲已经带着家翁棺椁启程回乡,我待这边事毕,陛下允许后,就也回去了。再见怕是得二十几个月后了。怎么了?这中间有什么不符合规矩的地方吗?”
“不,大人进退得宜,孝心拳拳,天下人皆知。只是……”傅元青犹豫了一下,“静闲若信我。我想请你第三次陈情丁忧时,不要递折子到内阁。而是直接递奏本给陛下。”
“越过内阁和刘玖?”浦颖问。
“这奏本入司礼监直接呈报陛下,陛下必定慰留浦大人。如此,假挽留就成了真夺情。大人便不用丁忧三年。可上朝戴孝议事。”
浦颖眉毛一挑:“兰芝,你想做什么?”
“文选司侯兴海已去,文选司郎中位置空缺。众人虎视眈眈,若无人主持吏部大局,则必又起乱。我想请大人留在朝野中,继续做吏部尚书,稳定局势。这是其一。”
“还有呢?”
“京察三年一考,如今大人若回乡丁忧,京察之责必定落在吏部郎中岑静逸身上。他身为东乡党人,定偏袒东乡党羽,于朝局不利。这是其二。”
“其三呢?”浦颖问。
傅元青起身一躬,问:“浦大人,想入内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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