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青不忍再拒绝。
“好,那我再看看。”
他话音未落方泾就跳了起来,忙不迭地叫人把最后三人传入听涛阁前厅。
傅元青提了提盖在腿上的小褥,从旁边拿起一本奏疏翻阅。
本来只是习惯性的随手翻阅,没料到竟然看了进去,查了票拟,做了批红,等他合上奏折,这才发现纱帘外三个人已经等了一阵子。
原本只是想敷衍下方泾,免得他再难过。
可是这抬眼一扫,眼神就定在了纱账外一个人影上,再离不开。
方泾何等玲珑的人物,已道:“陈景留下,其余两人带出去。”
有锦衣卫上前将那两人压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了一个垂首跪地的死囚。傅元青下榻过去,方泾极为机灵的给他拉开纱帘。
傅元青紧紧盯着那个人。
只觉得自己心脏疯狂的在跳,这些年来都不曾跳得这般紧锣密鼓。
他张嘴问话,声音又像不是自己的,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叫什么?”他问。
那人一身黑衣劲服勾勒出强壮的身体,头发紧紧盘在脑后,面容轮廓深邃,眼神明亮,虽还带了些许少年人的气息,可已带上了沉稳不乱的气质。
那人抬眼瞧了他一眼,又垂首道:“陈景。”
这两个字被他醇厚的声音发出来,仿佛是在胸腔里引了共振才波动了嗓子,蔓延开,蔓延到他的心底。
“这个陈景乃是东厂里给万岁爷养的死士。”方泾在他身边小声解释。
傅元青回神:“死士?”
“是。”方泾道,“在整个大端疆土内,寻得与万岁爷样貌年龄相仿、样貌相似之人。从小养大,又加以严苛训练。为的就是在皇上周边、若有一日皇上遇险、可以身抵死。”
“既然是死士,为何又入了诏狱。”
“干爹觉得此人和陛下像吗?”
皇上已经岁余不曾单独召见他……记忆中的少帝还停留在更年轻一些的年岁。然而傅元青还是根据印象去仔细打量。
“不似少帝,倒像先皇。”他说。
这陈景和现今的少帝长得有些不同,可与先帝赵谨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刚才顿时失态。如果不是因为年岁对不上,他会真的以为,这个人就是赵谨,是他当年最好的挚友、兄长与君上。
“他这些年来逐渐长开,与陛下长相已是有了些许不同,无法再用。”方泾道,“干爹也知道,死士一门……若不可用,则只能死了。前些日子,便已送到了诏狱,在底层等死。干爹,您收了他,他还能再活些日子。您若看不上,回去了便要送他一杯鸠酒,死的无声无息。”
陈景安静跪着,神色平静。
似乎面前两人所说并不是他。
似乎傅元青的决定影响到的也不是他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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