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虚惊一场!当皇帝重新上场比赛时,王守澄暗暗松了口气。他开始琢磨比赛后安排什么助兴的节目,胡姬舞?早看腻了;霓裳羽衣?太折腾了;看宫女们蹴鞠,今早已经玩过了……
想弄一个既新颖别致,又合皇帝心意的娱乐节目真难呐。
“新罗杂耍。”就在比赛暂停的那一刻,王守澄突然想到了这个节目:新罗国的杂耍艺人们到京城已经一个月了,一直还没被召见,虽说偏远小国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到底是个新鲜玩意儿。山珍海味吃腻了,吃口野菜换换口嘛。
王守澄兴奋地向下场休息的李昂禀报自己的想法,没说两句,帐外传来一声大喊:“有刺客!”。颍王李炎从侍卫手中夺过一柄长刀护著李昂往含光殿退去,他动作之果断、迅疾,竟比金刀卫将军丁铜还快了一步。
王守澄仍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颍王李炎能文能武,才干远在丁铜之上。
球场上已乱成一团,赶来护驾的除了金刀、金吾两卫士卒,还有神龙、飞鹰两队的二十八名球员(正式比赛,每队七人,其余的都是替补)。
至于颍王选择退往含光殿,王守澄也不觉得奇怪,刺客混在人群中情况不明,将皇帝隔离开十分必要。含光殿距离球场最近,大殿四周是空地视野开阔,那里驻守着监门卫卒四十人,备有弓箭,便于防守。
因为皇帝要临幸球场,王守澄又临时增调了一百二十名金吾卒驻守。统领左中侯于洋是自己的心腹。
众人护送著皇帝匆匆忙忙赶到大殿高台下,却不见一人出迎,含光殿门更是诡异地开一扇关一扇。
李昂惊惧地问:“王守澄,你说的士卒在哪?”王守澄一头雾水,两卫加在一起一百六十多人,难道全部命丧刺客之手?
“丁铜,速速派人前去察看。”
不及丁铜答话,颍王李炎便叫道:“丁铜,你亲自去!”
丁铜不知道听谁的好,王守澄权衡了一下,朝丁铜点了点头:金刀卫哪个不是自己的亲信?少个丁铜算什么?
丁铜率“人字队”进入大殿,却如泥牛入海,久久不见回音。
李炎心急了,叫道:“真是蠢人!陛下,臣弟愿再去探路。”李昂正待答应,王守澄忙拦阻道:“殿下千金之躯,岂可涉险?”言罢,给监军使林屋洞递了个眼色,道:“你再去探路。”林屋洞领着“地字队”悄悄逼近殿门,却并不急着往里进。
一个士卒用刀柄在殿门上重重一敲,只听噗地一声响,木屑乱飞,一支羽箭破门而出,射穿那士卒躯体,力道丝毫不减,又贯穿廊柱。林屋洞大吼一声:“有埋伏,快走!”说完就往下跑,右脚刚抬起,后心已连中三箭,倒地而亡。
“护驾!快走。”王守澄尖声叫道,拖住李昂便走。李昂想甩掉他的手,心情太紧张,没有成功。大叫道:“皇弟救朕!”李炎闻言挥刀剁向王守澄手臂,王守澄大惊急忙缩手,转身就跑,却被马球手段玉明、祁墨一左一右扯住,二人合力架起他,狠命地往地上一掼。王守澄年纪已大,身体也不好,被这一掼,只觉得头昏眼花,半天缓不过劲来。
段玉明、祁墨这一带头,众马球手纷纷拔剑围住了“天字队”军卒。金刀卫其余六队与参军曹好古在一旁袖手旁观,不仅不救,反而劝道:“王守澄弄权误国,今天已得了报应。尔等不可执迷不悟。”众人闻言无可奈何,只得弃械归附。
王守澄痛哭流涕,哀声泣道:“老奴有何过错,陛下要杀老奴?”李昂冷笑道:“你没错?你阴谋刺杀朕,别以为朕不知道。”
王守澄还待辩解,只见大殿里冲出一行人来,为首的是新任工部尚书郑注,手提丁铜的人头,往地上一扔,叫道:“逆贼丁铜已认罪伏诛,这是他的供词,王大将军,你要不要自己看看?”王守澄曾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外朝的阿谀之徒也有叫他大将军的。
王守澄叹息一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注小人,你也不得好死。”说罢闭目不言。
李昂心情大好,问郑注:“爱卿,这下一步该如何?”
“请陛下速召文武百官至宣政殿议事。”
“议何事?”
“王守澄清除逆有功,擢升左右神策军观军容使。”
李昂闻言愕然,想了想,明白这是明升暗降,稳定人心之计。于是哈哈笑道:“内相有大功于社稷,虽有小过,瑕不掩瑜,理应擢升。”
李炎奏请道:“臣弟有话说。”
“皇弟有话直说嘛。”
“王守澄虽已俯首,大明宫那边情势尚不明朗。臣弟以为暂时不宜回宫。”
“大明宫是皇朝根本,神龙岂可离水?”郑注冷笑道,他与李炎一向不和。
“陛下万金之体岂可涉险?”李炎不动声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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