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捏巴捏巴能破几块木头?还跑来报恩来了?就你我还能指着你做什么不成,卖命也用不着你呀?”
梅清听了六爷嘲讽之言,脸上却绝无一分羞怒,略略躬身道:“六爷说的是。既然如此,梅清却不明白了,六爷既不图梅清何用,几番相救提拔,却是何意,还请明告。”
六爷听了梅清此言,脸上的笑意也不由一僵。梅清话说得明白,既然梅清没用,自己用不着梅清他什么,那又是主动相救又是调入内组的,却是为了什么?
“何意?***你管我何意?”六爷抓了抓头,自己似乎也觉得这话有点强词夺理。按说他位官权重,如梅清这般角色,要搓扁揉圆,哪用什么理由?不想今天偏偏就遇上梅清这么个较死理的,还就真跑来问自己个为什么,自己看着这家伙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知怎么地竟然有些心虚了起来。
“嗯……这事嘛,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不过呢……”六爷端正了一下坐姿,咳嗽一声,手中镇纸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道:“这样吧,小子,也不欺负你。你先去内组那,有活派给你。只要你稳稳当当坚持到底,善始善终完了活,到时候,老子保证给你个交待,你看怎么样?”
一边的五丙见六爷对梅清说话的口气,一向死板的眼中也不由露出几分惊容来。他跟了六爷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六爷的脾气如何。不成想今天为什么对了梅清这般和颜悦色,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
梅清也没有想到六爷居然会同自己打这个商量,事实上他来也是一时冲动,根本也没想能有个什么说法。既然六爷能有这个应承,梅清也顺坡而下,施礼道:“多谢六爷,梅清自然尽力。如此便告退了。”说罢施礼,便要离开。
“回来!”六爷冷哼一声道:“你不还有机密事要禀告么?给老子说清楚再走!”
“哦,正是,下官险些忘了。”梅清抬头细细看了六爷几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下官无意中发现,六爷手中所持紫檀镇纸虽然金星闪动,其实非是古人所言金星檀木,却是以天竺小叶檀施以金箔,仿制而成。唯恐大人不明其里,因此特来密报,还望大人详查。”
“原来如此“,六爷看着梅清一本正经的脸,居然也心平气和地说道:“本官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梅清老老实实地随着五丙退出去后,六爷平静地脸上露出几分古怪地笑容,“啪”地将手中镇纸向案上一扔,嘿嘿笑道:“小混蛋,怎么和他爹一个揍性!这个小王八羔子!”说到这里,他忽然自觉失言,以手掩口,眼睛眨了几眨,片刻才放下手,嘿嘿地怪笑了起来。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二十三章 有人如玉
梅清看着面前堆积成摞的大堆纸册,不由目光呆滞。
想一千想一万,他也没想到自己到这个神秘兮兮的内组里来,居然是来做文抄公的。
更没想到的,自己的直接上司,居然是这个貌如冰雪的女冠。
碧真人,梅清脑海里不由浮现起关于这位女道士的种种传闻来。
当今天子尚道,大封诸有道真人为官,宠幸有加。如历代张天师的封赏,几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此外朝中供职的如前些年的邵元节,目前炙手可热的典真人陶仲文,便是其中的代表。
而眼前这位碧真人,则是其中一个异数。一则她是众多受封道士中极其少见的女冠,且正值青春年少;二则其所受当今天子的宠爱大异,据说经常出入内府,更有些隐隐的传闻道此女便是当今圣上最中意的双修道侣。
而碧真人清修所在道观,便是大名鼎鼎的东岳庙。这东岳庙真正的名字唤作东岳仁圣宫,东岳庙乃是民间俗称。此观乃是元时玄教教主张留孙所建,是当时正一道一处规模颇大的道场,在京师中仅次于崇真万寿宫。入明以来,东岳仁圣宫屡次扩建,均是由内府所为,数位皇后、皇上、公主等都曾以私库帑币捐赠,因此这里也便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皇家色彩。碧真能得此处为道场,更可显示其在上位眼中的不凡地位。
以前梅清只不过略有耳闻,这等关于皇家内幕的秘辛,从来都是云山雾罩,难辩真伪,为人所忌又人人喜闻,也只当是个笑谈。后来到了经历司,才发现数件与此女相关的事件,确可见其身份不凡。只是那些档案中,偶有涉及也是语焉不详,大多一语带过,显是颇有忌讳。若不是梅清记忆超群,目光敏锐,怕也就直接漏过去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碧真人,居然也是内组中一员,更成了自己的直接上司。至于其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梅清便再也猜不到了。
此时这位碧真人便坐在梅清对面,素玉般的面上淡淡的笼着一层光华,直如镝仙一般,令人不能略生亵渎之心。
“梅公子,上峰交办之事便是如此。这些手稿,大多字迹杂乱难辩,又语涉机密,因此只得借助公子大才了。”碧真人的声音亦是如仙音清越,隐隐的又有一股令人无法抵抗的命令味道。
梅清皱着眉看了看眼前这些杂乱的手稿,果然如其所言,字迹既是潦草无比,顺序亦是杂乱无章,若将这一大堆东西整理出来,只怕没个三年五载,是不用想了。
怪不得六爷派自己来时,说将此间任务完了便告知自己真相。只怕在他想来,这是份永远也无法完成的任务吧。
“真人有命,梅清自然尽力。”梅清虽然知道这份活计不好应对,只是心中隐隐地却并不如何为难。若说其他能耐没有,辨识字迹却是自己的长处,想来那位六爷,虽然知道自己善鉴古物,但也不清楚自己这份本事吧。
文字之学,说来简单,但若真正敢称精于此道的,只怕放眼大明天下,也无人敢说与梅清比肩。盖文字考据之学,此时不过依《说文》《尔雅》等字典,能识得真草隶篆诸般字体,便已称为高人,但对上古金文甲骨文字源流的考证,世间还无人能明其根本。
虽然梅清自己也说不清这些道理,但他至少对自己在文字上的能力,极有自信。何况在经历司这几个月,处理文案也略有心得,更兼心力过人,因此面对这一大堆手稿,倒并不如何畏惧。
似是感觉到梅清这份自信,对面的碧真人有些诧异。在她想来,任何一个人面对这么一摊子工作,怕都有些为难。对面这个梅清一见自己,虽然初时亦有惊艳之态,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此时又这般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由得她对自己的任务,也生起了一份期待。
“公子不必客气,真人之称实不敢当。何况此地自有规矩,公子直以碧真二字相称便可。既然公子无甚为难之处,贫道也不打扰,公子请自便。若有他需,传呼道童便可。”碧真说罢,又为梅清指点了一下整理事宜,便起身告辞。
梅清无可无不可,起身送碧真到门外。碧真将行之时,却又转身唤道:“对了,梅公子。”
“哦,何事?”梅清正要回头,闻声连忙再转身询道。
只见碧真沉吟片刻,美目流转,轻轻道:“没事。”说罢微微一笑,随即转身行去。
梅清只见眼前碧真一笑如百花盛开,心头轰然一声,如同什么炸开了一般,一股欲火腾然由下而上直燎上来。眼前佳人款款前行,宽松的道袍掩映之下,更显得娇躯曲线玲珑,梅清双眼霎时变得血红,直勾勾地盯在碧真的一举一动,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欲要扑上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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