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龙骧答道:“晚辈因事远赴东海,遇见一位神尼,法号觉罗,特借座下灵鹤飞来黄山,并言及邴老前辈在蟠冢山暗传晚辈及谷飞英师妹的那套‘维摩步’法.依然未臻极善,内有破绽可寻。”
邴浩平生,最自鸣得意的就是这套独创津研的“维摩步”
法,如今听说有个觉罗神尼指他未臻极善,尚有破绽可寻,不由嗔心大动,两道长眉一耸,向葛龙骧说道:“你已说来,我那‘维摩步’法之中,何处留有破绽?”
葛龙骧垂手躬身禀道:“老前辈请恕龙骧狂妄,这种破绽,非经彼此过手,不能发现!”
苗岭陰魔刚浩闻言又是一愕,但旋即哈哈笑道:“你这娃儿,倒也有趣。不知要甚花样,作弄老夫。犹且一切依你,倒看看……”方犹未了,忽然转睑向火眼狻猊沐亮招手唤过,在他身上解下一柄宝剑,双手递与冷云仙子说道:“这是葛仙子的青霜剑,前在蟠冢;我怕令徒倚仗手有这种神物利器,过分逞强,容易折在那些心狠手辣的四恶双的及黑天狐宇文屏手内,才暂时收存。如今先行原壁归赵,然再与这位葛龙骧小友戏耍一番。”
冷云仙子称谢接过青霜剑,却转手递与龙门医隐笑道:“此剑虽然无恙,但已总落入外人之手。令媛青青,与舍侄龙骧盟深金石,紫电、青霜又是和合雌雄双剑。紫电剑既为龙骧所有,这柄青霜剑就作为我致赠令媛的礼物便了。”
葛龙骧、柏青青的一段姻缘,到此才算是事事踏实。龙门医隐满面欢容地接剑之余,又想到爱女在黑天狐宇文屏的手中,不知业已被折磨成什么模样。因此在喜色之中,又复平添几分忧虑。
葛龙骧与他这未来岳丈;也是同一心思。但放眼峰头,这么多武林之中的绝世高手,黑天狐真若来时,倘再救不出柏青青,那也只好归诸命运。还是先了断觉罗大师托办之事要紧。
遂走到苗岭陰魔之前,又是深深一礼说道:“老前辈神功绝世,弹指之间,晚生下辈立成齑粉。还望只准施展‘维罗步’法门避,葛龙骧才能依照那位东海神尼所传,找出破绽所在。”
邴浩纵声大笑说道:“你哪里学来的这套唠叨,我会向你还手?你也未免把邴浩这点微名,看得太微不足道!尽管尽心施展,不要耽误了我与你师父、师母的正式比赛。”
诸一涵、葛青霜见他总口口声声忘不了和自己夫妇争胜比斗,不由相顾微微一笑。
葛龙骧话全说明之后,抱元守一,静气凝神,竟略变东海神尼所嘱,一开始不用新学成的‘散花手’法,掌翻“神龙闹海”,一片狂飚,用的是独臂穷神柳悟非的龙形八掌。苗岭陰魔邴浩一身武学,确实已入化境,别说是葛龙骧,就是独臂穷神柳悟非亲自施展这龙形人掌,也一样奈何他不得。
但葛龙骧如今在这套掌法之上,已具相当功力,龙腾龙扑,龙攫龙拿,把一套龙形八掌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只看得独臂穷神眉飞色舞,连不老神仙与冷云仙于也连连寒笑点头。
苗岭陰魔邴浩果然只施展他那套津绝妙绝的“维摩步”法,博袖双扬,飘飘而舞。任凭葛龙骧使尽绝招,也未沾上他半丝衣袂。
龙形人掌又称龙形八式,每式之中暗藏八种变化。直等葛龙骧把这威势无轮、神妙莫测的八八六十四招一齐使完,收势住手之时,苗岭陰魔神色暇愉地寒笑问道:“你且说来,我这‘维摩步’法的破绽何在?”
葛龙骧躬身寒笑道:“龙骧是因老前辈归隐在即,以后是否有缘再叨教益,尚自难定。
故而才藉此把“维摩步’法,再记一遍。至于要说破绽所在,老前辈请想,你那三十六步‘步下生莲’一式,似因灵台之中尚存争名好胜之念,不能参透西方净土金莲妙谛,以致未达炉火纯青之境。一旦遇上真正大乘高手,不有破绽可寻么?”
葛龙骧秉性忠厚,因苗岭陰魔邴浩对自己及柏青青有传技赠药之德,他平素又自视极高,一切尘俗之中,就是这点争胜好名的嗔心未退。他看众目睽睽,才略变原计,想把东海神尼觉罗大师所传针对他那“维摩步”的“散花手”不加实用,改在言语之中点出,乘机也把“维摩步”再行熟练一遍。
所以这一番话,立论极高。不但苗岭陰魔听得惊然一惊,除不老神仙、冷云仙子依旧妙相庄严,和祥微笑之外,连龙门医隐、独臂穷神都不由奇诧,半月相隔,葛龙骧怎会有如此进境?
苗岭陰魔邴浩虽颇心惊,依然不服,寒笑问道:“你的话虽然说得有理,今世之中,我还真不相信会有这样无相无碍的大乘高手!”
葛龙骧天生情种,推己及人,知道东海神尼觉罗大师西归在即,想让这对分飞四十年的劳燕,多聚此时,故而不愿再行多事耽搁,应声庄容笑道;“邴老前辈听真!在你‘维摩步’第三十六式‘步下生莲’,左脚点地、右足将移未移之时,倘若有人左手给你一招‘兜罗法雨’,右手来一招‘乱散天花’足下再……”
葛龙骧话犹未了,苗岭陰魔邴浩业已面容剧变,急急叫道:“这是绝传四十年的‘散花手’法,但比以前更觉津微。你在东海所遇神尼,是个甚等样人?”
葛龙骧朗声道:“神尼法号觉罗,也就是四十年前,与老前辈唱随啸傲的玉簪仙子!”
全场之人,均为这“玉簪仙子’四宇所惊。尤其是那位苗岭陰魔,怔住半天;才双目凝神,缓缓地一字一字问道:“玉……簪……仙子……闻……说……物……化已……久!你……
这话靠……靠不住吧?”
葛龙骧知道时机已到,回手自怀中摸出觉罗大师的那半截玉簪,恭恭敬敬捧在手中,叫道:“邴老前辈请看,这是不是玉簪仙于的昔年故物?”
邴浩颤巍巍地自葛龙骧手中取过,反复一看,又自自己怀中也取出半截玉簪,互相一对,果然严丝合缝,半点不差。眼中顿潸然落泪,长叹一声,对葛龙骧说道:“葛小侠有所下知,就是这半截玉簪,使我邴浩作了四十年的苗岭陰魔!这……这玉簪主人既然尚在,又传葛小侠‘散花手’法,来此对我点化,难道竟无半语相通,依然很我当时一点小错,不肯与我见上一面么?”
葛龙骧被苗岭陰魔邴浩的这种神色,也弄得有点眼红起来。
微一定心,然后说道:“玉簪仙子命龙骧带话言道,老前辈这四十年来虽有苗岭陰魔之名,却无苗岭陰魔之实,不然今日也不会玉簪重合。但玉簪仙子尘缘早满,就在东海觉罗岛上,等候老前辈见最后一面,便自西归……”
邴浩不等葛龙骧话完,寒泪急急问道:“东海觉罗岛怎样走法?”。
葛龙骧答道:“晚辈来往均是乘坐觉罗大师的座下灵鹤飞行,老前辈可乘此鹤回归东海……”言犹未了,却见那鹤不在场上,不知飞往何处。
众人正在四处觅鹤之际,相隔四、五十大的始信峰北崖绝顶,突然出现一个青衣女子,用足内家真气,向南崖诸人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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