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火势太太了,没法救了,〃鲍勃绝望地说道。〃我估计火大约有五英里宽。风这么大,火延伸的速度几乎象飞跑的马那么快。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把这座庄园救下来,不过我想,基里应该准备保卫他的地方去了,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扑灭这场大火。〃
〃唔,这样一场大火,我们已经晚了。上一次大火是在1919年。我将组织一批人到比尔…比尔去,不过我们在这里的人太多了,而且还要来更多的人呢。基里可以动员差不多500人来救火。谢天谢地,幸亏我在德罗海达的西边,我能讲的就是这些。〃
鲍勃咧嘴一笑。〃你真是个狠心的安慰者,马丁。〃
马丁环视了一下。〃鲍勃,你父亲在哪儿呢?〃
〃象你的布吉拉牧场一样,在大火的西边。他到芸香树林那边,去把一些要生羔的母羊赶到一起。我估计,芸香树林离起火的地方至少还要往西五英里。〃
〃没有其他人让你担忧的吧?〃
〃谢天谢地,今天还没有。〃
梅吉走进房子的时候,她想,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真象是一场战争:有指挥的迅速行动,必须关心食物和饮料,保持力量和勇气。灾难的威胁迫在眉睫。其他人来到之后。便加入了已经在家内圈地中的人群,那些人正在放倒紧挨着小河岸边的零星树木,清除四周长得过长的草。梅吉回忆起她头一次到德罗海达的时候曾经想过,家内圈地以前一定优美得多。相比之下,它周围的树木显得葱笼蓊郁,而它却光秃秃的,十分凄凉。现在,她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家内圈地无非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防火场。
每个人都在谈着70余年来基里地区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火灾。真是太奇怪了,在长期干旱期间,火灾从来没有形成主要的威胁,因为这里没有足够的草可以使火势向远处蔓延。有几次火灾和这回一样,伏雨过后一两年,草长得根深,茂茂盛盛地成了引火场,于是基里就有大火灾发生了。有时候,这样的火灾会失去控制,直烧数百英里。
马丁·金指挥着300个留下的男人保护德罗海达。他是这个地区年长的牧场主,与火灾搏斗了50年。
〃我在布吉拉有15万公顷的地。〃他说,〃1905年,我那地方的羊和树损失殆尽。我用了15年才恢复起来,有那么一阵工夫,我以为我恢复不起来了,因为那年头羊毛和牛肉都卖不出好价钱。〃
风依然在号叫着,到处都可以闻到燃烧的气味。夜幕已经降临,可是,西边的天空被那可怕的火光照得通亮,低垂的烟开始呛得他们咳嗽了。没过多久,他们便看到了火的前缘,巨大的火舌在跳动着,扭曲着,腾起100码高,变成了浓烟,呼呼的声音就象足球场中观众那过份兴奋的狂喊声,震耳欲聋,围绕着家内围场那片树林的西边已经起火,变成了一堵厚厚的火墙。当梅吉呆若木鸡地在庄园的走廊下望去的时候,可以看到大火映出了人们那渺小的身影,跳来跳去,就象是地狱中那些极其痛苦的灵魂。
〃梅吉,你能进来一下,把这些盘子归置到餐具橱里吗?姑娘!你知道,咱们可不是在野餐呐!〃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她勉勉强强地转身走了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第一批换下来的、筋疲力竭的人摇摇晃晃地来了,急不可耐地吃着、喝着,恢复一下耗尽的体力,再回去接着搏斗。牧场的女人们为此吃力地干着活儿,以保证充分供应炖肉、饮料面包、茶、兰姆酒和啤酒,即使供300人吃也绰绰有余。在发生火灾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干着最适合于他或她干的工作,也就开说,女人要做出饭来,以保证男人们体力充沛。一箱一箱的酒被喝完了,又代之以新的箱子;男人们被烟灰弄得浑身漆黑,被疲劳弄得摇摇晃晃。他们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大块大块地往嘴里塞着面包,肉一炖好,便狼吞虎咽地吃下满满一大盘,将最后一大杯兰姆酒一饮而尽,便又返回火场去了。
在厨房里跑来跑去的梅吉惊惶恐惧地望着那片大火。火本身有一种超乎世间万物之美的壮观,因为它是一种来自天上的东西,一种无情地来自遥远的日光的东西,一种来自上帝和魔鬼的东西。火的前部已经迅速地推进到了东边,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被包围了。梅吉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在这场范围难定的大播烧的前缘所过之处,什么东西都休想存活。黑、橙、红、白、黄,搅成了一团,一棵大树的黑色侧影四周镶上了一层橙色的外壳,缓缓地燃着,闪着刺眼的白光;红色的余烬就象熔戏的幽灵一样在上空飘动着,旋转着:烧空了心的树木呈现出黄色,跳动着;一棵桉树就象爆裂了似的,令人目眩的深红色的树皮纷纷如雨下;突然从某个直到现在还烧着的东西上窜起了橙黄和白色相混的火舌,它终于顶不住这场大火了。哦,是啊,在茫茫夜色中这景色实在壮大,她会一辈子记住这场面的。
风速突然加大,迫使女人们都顺着紫藤枝爬上了覆盖着麻袋的银色铁皮的房顶,因为男人全到外面的牲畜围场上去上。尽管她们已经用湿麻袋武装了起来,可她们的手和膝盖还是隔着麻袋被烧伤了。她们在炙人的房顶上打扫着余烬,深怕铁屋顶抵不住上面灰烬的积层而坍塌下来,冒着火苗的碎片会落在下面的木桩上。但是,最可怕的火势已经东移十英里,向比尔…比尔去了。
德罗海达庄园离这片产业的东界只有三英里,离基里最近。比尔…比尔与这片产业搭界,再往东是奈仁甘。当风速从每小时40英里增加到60英里的时候,所有这个地区的人们都明白,除非下一场雨,否则无法阻止这场大火继续烧上几个星期,使方圆数百英里的第一流土地变成一片焦土。
在这场大火中,小河边的房子被烧得最惨,尽管汤姆把他的水罐车灌满,去浇,再灌满,再去烧。可是眼下风速增加了,房子烧了起来。汤姆到了卡车中,哭泣着。
〃你最好跪倒在地,求求上帝,当大火的前缘在我们的西边时,风力不要加大了,〃马丁·金说道。〃要是风再大的话,不仅庄园要完蛋,咱们也得玩完啦。耶稣啊,我希望比尔…比尔别出什么事!〃
菲递给他一大杯没掺水的兰姆酒。尽管他不是个年轻人,但是他却在搏斗着,情况需要怎么干就怎么干,并且以主人般的风度指挥着一切行动。
〃真是太傻了,〃她对他说道。〃在一切都似乎要烧起来的时候,风却在不断地惦念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我并没有想到死,没有想到孩子,或想到这座华丽的房子将毁于一旦。我想到的不过就是我的针线篮,我那干了一半的编织活儿,还有几年前弗兰克给我做的那些心形的蛋糕盘。失去了这些东西我怎么能活下去呢?你知道,所有这些小东西都是些不可替代的、商店里买不到的东西。〃
〃实际上,大多数女人都是这样想的。头脑的反应很有意思,对吗?我记得,那还是1905年的事了,我就象发疯了似地高声喊叫着,跟在我妻子的后面逃回了家,可她却只是抓起了一只绷着一小块绣花活儿的绷子。〃马丁·金咧嘴一笑。〃虽然我们的房子完蛋了,可我们却及时逃了出来。当我建成了一个新家以后,她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她那块绣花活儿完成。那是一块老式的刺绣品,你是了解我说的这种东西的。那上面绣着。故乡啊,可爱的故乡。〃他放下了那只空杯子,摇了摇头,对女人不可思议的行为大不以为然。〃我得走了。加里夫·戴维斯需要我们到奈仁甘去。安格斯会到鲁德纳·胡尼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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