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杰虽是一惊,突然想起,怕是有贼劫夺自己才得的四吊钱,立刻用足了力一拳照着这突如其来的人面上打去。
拳头出去,被人把腕子刁住。
江杰才待抬右脚踹来人,哪知来人低声叱道:“不要惊吓了老太太,坐下讲话!”
这人口中这么吩咐,自己就觉着右半边身子全麻木了,被这人轻轻一送,噗的坐在自己睡眠的板床上。
江杰虽是动手不行了,可是还可以呼喊邻近的渔夫们,可是听那来人伯惊吓了老母,这分明并无恶意。
遂乖乖的坐在板床上,愣愣的细看来人,敢情正是傍晚时江边所见的老头儿。
这老头年约六旬左右,瘦削的面庞,衬着炯炯的目光,更显得精神奕奕;下颏的花白山羊胡子,根根见肉;穿着件蓝布衫,长衫可极短,下面露着白市高腰袜子、洒鞋。
这种打扮,文不文,武不武。
江杰此时见这瘦老头没有恶意,只是自己一条右臂非常疼,竟已抬不起。
自己不愿向来人露出不禁挫折痛苦之态,强忍着疼痛只是不由己的眉峰紧皱,怒问道:“什么人?”
那老头道:“我姓蓝,名璧,人称燕赵双侠的便是。”
这时不意将江母惊醒,也问何人,蓝璧详细说了自己来历,并且又说:“江湖上对淮阳派还知道重视,现在掌淮上清风堡绿竹塘门户的是我师侄鹰爪王王道隆,不意与凤尾帮匪人结怨,连西岳派也牵连在内。凤尾帮竟敢把淮阳派、西岳派两个门弟子掳进凤尾帮,我们掌门人和西岳侠尼,各自召集同门师友,联袂下浙南,与凤尾帮一拚生死。现在所有淮阳派的一干同门全到了雁荡山,正在着手排搜这十二连环坞的老巢总舵的所在。只是这分水关十二连环坞太以隐秘,我们下手排搜,颇费手脚。我们淮阳派精通水性的没有几人,一时又不能全赶到浙南,所以现在很费安排。
“他们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更是狡恶,他竟以巢穴隐秘自炫。我们想查明了凤尾帮老巢的道路,非借重精通水性、熟悉这路的人不可。今日江边眺览,恰遇到令郎在波涛中大显身手。可是我深知道这一带凡是水面上生涯,多半是凤尾帮的党徒,爪牙密布。令郎与渔家一处相处,我认定是帮匪无疑了。可是这也是前缘,我与令郎一晤,即觉着此子和我好似旧交素识,只可惜这类英年,这么好的身手,失身为匪,流为绿林,实在可惜。
“当时我绝不以令郎为仇敌,十分怜念此子的资质,可巧那水面上忽然发生江猪,我才暗助了他两只燕尾镖。我这人作事,向来不肯自己居功,当时我绝不肯承认,可是我已怀着一察令郎身世之意,要尽我的力量拯拔令郎不要沦落下去。想不到事出意料之外,令郎寄身在匪党巢穴前,竟不致同流合污,这太难得了!只不过我对令郎没有经过名师的传授,竟有这么好身手,我不敢深信,令郎对于武功可是没练过么?”
江老太太忙的万福道:“原来小儿已蒙相救,实感盛情。小儿无知,尚未提起,我这里先谢谢老侠客吧!”
江杰一听追云手蓝璧提起江心遇险的事,自己不禁脸一红。
因他原本怕母亲知道了自己履危蹈险,不再叫自己作这种水面上生涯,始终瞒着母亲,这时被这位老侠追云手蓝壁把江面上的事说出来,自己脸上好生不得劲。
好在母亲正在和这位蓝大侠说着话,并没责备自己。
这时追云手蓝璧忙的答道:“老太太不要客气,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我倒很明白令郎对于江边的事不肯相告的意思。正是因为江面风涛险恶,平日本已担心,再若知道这种事,更是不放心了。”
江母这才重又落坐,向追云手蓝壁道:“小儿江杰倒还不甚愚笨,只为家境寒贫,先夫去世过早,又没遗留下多少财产,所以母子只过着穷愁的日月。不怕老侠客笑话,哪还有遗资教他习文习武,故此把他一向耽误下来。我空担了个守节教子、抚着遗孤的美名,但是我十分愧对先夫。蠢子仅靠着在江边一住十二年的工夫,练了些水性。现在我这行将就木之人,针线活也做不了啦!倒只靠这孩子捉鱼度日,唉!提起来我是真有些伤心。这孩子的将来算被我毁了,我死到九泉,怎么去见他江氏的先人?”
追云手蓝璧听到这,眉头一皱,立刻向江母问道:“我有句不当问的话,贤母子不要见责。我看贤母子绝不是这种人家的人,尊夫在日,作何生理?去世几年了?”
江母被这一问顿时脸色一变,差点没落下泪来,声音发颤着说道:“我们虽不是富贵中人,但是妾身在先前还不致过这种日月,莫说没给人做过女红,连厨房里全用不着我亲自去动手哩!命运不济,还说甚么!蓝大侠,不要问了,提起来徒惹伤心呢。”
追云手蓝壁目光向江杰一瞬,随即说道:“老太太不愿说,我倒猜测。我想尊夫在日,定是宦海中人,一定是遭逢意外的祸事,家道才中落下来,贤母子才度了这凄凉岁月。老太太,我猜的可是么?”
江母倒还强自忍着悲痛,那江杰心里一难过,竟自落下泪来,遂凄然欲言。
江母却向他摇了摇头,追云手蓝璧忙向江老太太道:“老人家不必相瞒,我在下寄身武林,并没有未卜先知的妙术,不过能在别人不留心的地方,稍稍留心而已。老太太要认为我说的不对,那么壁角那里的纸牌位,全是现在的封疆大吏、统兵大员。江老太爷若不是宦途中人,怎么供奉当朝的官吏?”
江老太太一听追云手说到江杰弄的那仇家牌位,此时可是并没露出来,布帘挡的好好的,他竟知道里面的人名姓氏,定是早已看了去。
好在上面没有侮谤的言辞,尚易掩饰,自己面色一变,赶紧把气往下一沉,依然回复了和缓颜色道:“老侠客既已看见,我倒不便再隐瞒,先夫当初倒是作过些年武官。我们母子落到这般地步,不愿再提当初的事,徒给先夫丢人现眼,至于那两个纸牌位是先夫曾受过这两位大人的大恩,今生恐难报答,是我令小儿写了这么两个长生禄位,每天虔诚的叩拜一番。只求这两位恩公,上天护佑福禄双全,小儿将来只要有了寸进,定要先报这两位恩公的大恩。”
追云手蓝璧冷然说道:“我不敢怨老太太不以实言相告,这只怪我太过冒昧。不过我淮阳派中人行道江湖,以济困扶危、锄强抑恶为本,并且所作的事是求吾心之所安,最忌令受其知恩感德。我此来颇嫌猛浪,至于我所要办的事,只可后会有期。江老太太,我蓝璧两句要紧的话奉告,事关贤母子的生死,万勿视若等闲。这里两个长生禄位,上面所写的人,现在倒是全健在;不仅健在,并且全是声势很大的统兵大员。老太太你方才所说的话不管真假,我不过如同秋风过耳,听过去也就忘了。只是人世上的事,是难预料的。现在发捻势甚猖狂,朝廷是竭尽全力来剿除他,你们这两位恩公难保就会来到这里,即或他本人绝不会到这里,可是他的手下亲信将弁,万一到这,看到这两个长生禄位,老太太也按着和我在下说的那么对他说,我敢断定不仅不信,贤母子立刻就是杀身大祸。老太太你含辛茹苦,既为的是保全你江氏门一条后代,接续江氏后代香烟,若是这么把宗祧斩断,老太太你岂不枉历艰辛,空尝劳瘁,岂不冤上加冤!你还不叫令郎快快撤去!我的言尽于此,听不听任凭贤母子自己付度吧!咱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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