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随安的目光略带惊异地停在流萤身上,这只单纯的小妖竟有传说中烂好人心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弱势男子,怎么感觉比她还要像人呢!
他的眼睛,当真看不见嘛?易随安微眯双眸,一抹笑意浮上她的唇角。
“我能看得见。”
当房间里只剩下三人,戮飞音抬手揭了眼上的布帛,一双血眸里浮光微掠,“赛华佗,我兄长到底与你交换了什么?”
“你可知我施救的原则?不死不救,为恶好色者不救,看不顺眼者,不救。”赛华佗靠在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鬓边的一缕青丝,嘴角露出些许戏谑。
“不巧,你恰在此列,然云帆对足下兄长所配嗜血剑十分好奇,若能带在身边研究研究,那再好不过。而戮飞云,愿以嗜血剑换你十年性命。”
戮飞音闻言胸中一悸,“我不接受你的救治,还请阁下将剑交还于我兄长。”
“说出去的话。”赛华佗摇头失笑,目光潋滟,如清泓微动,“泼出去的水。”
右手侧的案几上放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剑,说话间,他手上用劲抬手一抽,带出利剑出鞘的嘹喨之音,“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嗜血剑难道还能抵过十年光阴?”
“把剑给我。”戮飞音抢步上前,赛华佗反手一挥,三尺青锋已近在咫尺,剑尖上跳跃着的寒光夹带着无匹的戾气直抵面门,冲得他乌发纷飞。
戮飞音怔了怔。
“既然抵不过,不如,换一件?”他忽然听到说,平静的语调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剑端,忍不住一颤。兄长的剑,饮血太多,戾气太重,但却是兄长最好的兄弟,最趁手的武器,保护整个凌霄宫最不能缺的一大助力。
一旦失去它,整个凌霄宫将会少一层保护,多十分危险!
兄长虽看似什么也不在乎,但对这把剑一直珍惜如命,他不想兄长为了他失却嗜血剑。可,他又有什么可交换的呢,赛华佗眼界颇高,必定不允。
可出人意料地,赛华佗却收回剑,抚掌一笑。
“好!”
易随安流萤二人跟踪而来,便听见貌似里面已经一锤定音了。正想贴着帐篷再听一会儿,却听一人惊呼,“爷!这小虫看起来很不对劲儿!”
守山!听这声音,易随安一下子想起欧阳云帆身边那个壮得跟座小山似的高大身影。难道里面的人又是个故人?
不会吧?天将降馅饼于斯人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易随安眉开眼笑。
从今往后,她不可以再随意动用女娲的力量,必须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存在。可此时她身无分文,也无官碟文书,还带着个不谙世事的小妖,在找到自己的组织之前,不是点儿花招,想吃顿热饭菜都是个问题!
既然是熟人,进去叙叙旧指不定立马能得一餐好饭!想到这儿,易随安让流萤呆在外边,自己跃下走廊一推门。
“怎么回事?”里面传来的声音的确是欧阳云帆的,“中毒了?怎么会?”欧阳云帆大惊,“谁!”
“我。”易随安正好推门进来,随手关门,“临河城一别七年,云帆兄别来无恙。”
“你是何人?”守山一脸紧张兮兮地让开挡在欧阳云帆身前的身前,如临大敌。
“是你?”倒是欧阳云帆风轻云淡地扬了扬唇角,眉间的朱砂愈发鲜艳夺目,“我恰巧对这小虫的毒束手无策,你来的正好。”
“爷。”守山大概早就忘了她这号小人物,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满满地不放心,“这小虫——”
欧阳云帆淡淡抬手,示意他退后。
七年不见,当日的青葱少年日渐沉稳,双眸间的清澈却一如往昔。不良于行,却依旧自信笃定,成竹于胸却无半分张扬。时光荏苒,于他,不过是愈增风华。
“是我。”都七年了,竟然还记得她?还以为真的好好叙叙旧呢。易随安诧异地望他一眼,又瞄眼桌上的寒玉匣,“那洛英就……斗胆一试?”
嘿,认识,那就更好办了。小小地帮个忙,不就顺手蹭吃蹭喝好自然了么?
寒玉匣的盖子较为透明,戮飞云将换过的新匣子拿在手里,不需打开就可看到小虫缩在草茎根部萎靡不振。这是灵气缺失所致,哪是什么中毒。
守山不甘不愿地退到一旁,铜铃大眼先瞪了她一眼,再瞪大双眼看着她的手伸向寒玉匣,又瞪大眼睛看她把寒玉匣递给欧阳云帆,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易随安在里面使了坏。
“可以了。”她笑着把盒子递给欧阳云帆,“先看看。”
可以了?守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抿嘴,左边脸颊上那个深深的酒窝边露了出来。
欧阳云帆垂眸去看,“然后呢?”
“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易随安清清嗓子,很自觉地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给我指个路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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