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又兀自找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任何百合消失这件事的线索。又和湛一凡呆了一会儿才离开房间,老舅又给房间上了锁,说是怕佣人们或者醇儿跑进来弄乱了这里。
老舅对妈妈房间的保护让薄荷心生感动,如果自己早些年就和这样的亲人相认,如果自己就在白阳镇生活甚至长大,是不是又不一样?也许自己也会拥有明媚的笑容,也许自己的心就不会充满疮痍。也许,自己也是如醇儿一般简单快乐自由的活着,如醇儿一般单纯,如醇儿一般,露出真诚开朗的笑容。
老舅有些累了,薄荷扶着老舅去他的房间里休息。刚刚出来舅妈就拉着薄荷到一边去问:“孩子,你舅舅没事吧?”
“也许……是我说了太多母亲的事情,触动了他的回忆,让他有些伤心了。舅妈,对不起……”
舅妈紧紧的握了握薄荷的手叹息:“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错。你舅舅啊,能多听见点儿你妈妈的事情,他心里是高兴的,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薄荷听见舅妈这样讲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舅妈进去照顾舅舅,薄荷和湛一凡则手挽手的去后院散心。后院比前院还要盛景,难怪梁家乐和王玉林刚刚忍不住的兴奋大喊。几处相差甚远的房屋建筑不说,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边有一个凉亭,是夏季避暑和观景的好地方。而这个季节虽然没有荷花,可是薄荷几乎能想象这个空荡的池塘里开满荷花的样子。
薄荷在凉亭里坐下来撑着头看着池塘里的萧瑟之景微微叹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时候,她说……‘薄荷啊,你的名字一定是你妈妈取得吧?你妈妈可是个才女,文笔好的不得了,她最喜欢的也是荷花了。’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白合的存在,不知道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不知道她真的那样喜欢荷花,那我的名字,就一定真的是她取得吧?一凡,你说一个会喜欢荷花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性情温柔善良的女子是断断不会做出抛弃子女的事情,对不对?”
薄荷说着话却不敢看湛一凡,依然盯着萧条死寂的湖水,就仿佛在自己寻找答案,在自问自答。
湛一凡双手插兜,神情悠然自得的望着薄荷望去的方向,淡淡的‘唔’了一声:“一定不会。”
薄荷释然的一笑:“是啊,那样的人,我不相信,一定要排除这个可能。她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即便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一定也是因为逼不得已的原因。也许……也许因为意外失忆了?或者远走他乡也可能……”反正不是抛弃她,也不是去世,这两个可能她都不要。
身子一暖,湛一凡从后面深深的弯腰将薄荷的小身子纳入了宽阔的怀里。薄荷轻轻一颤,回头看向湛一凡倾过来的脸:“一凡?”
“别怕。有我在,还有妈在。现在你又有了舅舅、舅妈哥哥嫂嫂还有大侄女。家人那么多,大家都和你一样,期待着寻找着她。她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活着,并且爱着你!”
薄荷听了,潸然泪下。
湛一凡竟然真的知道她的心,知道她在害怕,知道她的颤抖。
薄荷转过身子投入湛一凡的怀里,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小时候喜欢偷偷掉眼泪,因为绝对不能让爸爸妈妈看见,怕他们会对自己失望。可是后来连偷偷掉眼泪这样的事情却也不做了,她自己也渐渐的发现掉眼泪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没有人会知道自己的辛苦,何不将眼泪化为力气继续努力呢?可是现在,有了能依靠的人,有些事就像是不能控制,眼泪便那样掉了下来。
好像,真的能释放心里的辛苦。
湛一凡轻轻的吻着薄荷脸颊上的泪珠,凉亭里的两个人就仿佛一幅画,看在旁人眼中,竟是那样的美。
表嫂白绢轻轻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你这个表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表哥白逸长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背着手向前走去:“幸得这个表妹夫。我看,不会比我姑姑辛苦。”他的姑姑啊,究竟在哪里?
白绢转身跟上丈夫,她当然知道整个家都在找白合,那个消失了二十八年的女人。她是白阳镇的人,年少时也遥遥见过她的美。那个如诗如画如风一般的女子,她的升学,她的未婚有孕,她的消失都几乎成为这个小镇人人知道的故事。有人鄙夷,却有人羡慕,也有人将她传奇。
白绢成为这个家的人,心自然也是向着这个家,只不过……有些事情却也拢在她的心头难以平息。
薄荷平息了情绪又和湛一凡去转了转路看了看那所谓的温室。的确是一个很大玻璃温室,在屋宅园区的最后面,里面有一个大水缸,水缸里开满了荷花……至于别的花,虽然也多也繁茂,却怎么也及不上那些荷花来的惊艳,芬芳。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白玉醇就带着王玉林回来了,薄荷没看见梁家乐便问:“还有一个人呢?”
“把他给扔半路上了。”白玉醇嘻然一笑,调皮的蹦到已经起来正和湛一凡下棋的舅舅身边挽着自己爷爷的胳膊撒娇道:“爷爷,二十三号晚上盛世jewelleryshow帮我弄张票呗?”
薄荷微微敛眉,盛世jewelleryshow?不正是这次珠宝秀吗?薄荷的视线投向王玉林,王玉林转身向外走去,薄荷看向还在和老舅下棋的湛一凡,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兀自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王玉林在小桥流水那里等着薄荷,薄荷走近她便拉着薄荷又往里面走了一些才道:“白阳镇的人好像都知道这次珠宝秀,我们也是在路上的时候听见游客说的,所以玉醇回来才问老爷子去要票,他们既然如此大张旗鼓,我看根本就是招贼!我们也是白操心了!”说完王玉林还气哼哼的翻了几个白眼儿,虽然移走了地方,可她看这次珠宝秀的各商家设计师是根本就没把那些贼放在眼里吧!
薄荷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转头看向王玉林却问:“梁家乐怎么回事?”
“老大,我觉得吧……这个玉醇和梁家乐之前是不是认识啊?”
“怎么说?”
“玉醇好像知道梁家乐喜欢吃蒸糕似的,而且不吃荤的只吃甜的。还有喝奶茶人必定和布丁的她好像都清楚。梁家乐那个缺心眼儿的像是楞没发现似的,一路上任由着玉醇照顾他。两个人划船都坐一块儿聊天去了,可不像走的时候那么别扭。但在回来的时候,人家玉醇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和梁家乐突然争执了起来,我也没问个清楚就被玉醇给拉着坐车走了,梁家乐估计现在还在路上吧……”
薄荷想起那次醇儿绑架梁家乐的事,自己还给梁家乐打过电话,当时醇儿的语气的确有些怪,好像真的认得梁家乐似的。薄荷也有些怀疑,但看梁家乐好像又全无印象?
“不说这个了,和警方取得联系了吗?还有张煜寒胡珊他俩呢?”薄荷又拿出工作的严肃态度来,即便脱去了严肃的工作服,可微微抱怀的姿态却依然让王玉林瞬间肃然起敬不敢再说笑聊天。
“取得了。张煜寒胡珊他俩也在警察堆里扎着,现在他们正在进行详密的布置,就等二十三号那天神偷们出现了……”可是王玉林还是有些忐忑,警察们能抓到吗?而他们能取得有力的证据吗?或者说,能保护那些珠宝,半克拉的钻石也不丢吗?她看向薄荷,虽然有薄荷压阵她心里多少有些底,可是这群神偷是恶名昭彰全世界啊……
梁家乐赶着回来吃晚饭,薄荷挨着老舅坐下,湛一凡挨着薄荷坐下,一个转盘大圆桌,能坐下十二个人。薄荷听着老舅在那里说着下午和湛一凡棋盘上的厮杀情况,薄荷一面微笑,到颇为意外湛一凡能将中国象棋下的如此微妙精湛。
薄荷也会下棋,小时候有爷爷的有意栽培,大了下棋能赚钱缴学费,久而久之也就练了一手的好棋艺。听着舅舅说棋局如何,薄荷听得认真入神,偶尔给湛一凡投去赞赏的目光,这个外国华侨竟然还能下的如此好棋?
“薄荷啊,你也会下棋吗?舅舅看你听得这么认真,还津津乐道的样子。”老舅似乎这才恍然发现,谁让他下午只问了湛一凡并没问薄荷呢?湛一凡说会,他便拉着去下了。
“会的。”薄荷也不谦虚,很直接很诚实的便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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