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
这种思想由上至下,广泛植根于中土文化,以至于在武烈王一力促成的河西大月氏与大秦的盟约也同样得不到咸阳的重视,仅仅作为北疆镇戍的一种辅助手段而已。中土人从未真正意义上尝试与北虏人缔结平等盟约,原因无他,中土人认为自己是强者,即便不强,中土人也顽固地认为自己是强者,而蛮夷只能跪在自己的脚下俯首称臣。
北虏人向来是弱者,不仅仅因为贫穷,还因为他们人口少,诸种部落零散且互相杀伐,无法形成合力。很多时候他们也尝试向中土人臣服,试图获得中土的帮助以改善生存环境,然而,中土人的自大傲慢和北虏人强烈的生存欲望产生了激烈冲突,最终演变成杀戮和征服,南北之间出现了一条将两者隔绝的万里长城。
历史发展到今天,匈奴人基本上统一大漠,建立了诸种部落的松散的大联盟。北虏诸种有了自己的王——大单于,有了自己的最高统治机构——单于庭。当然,在历经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诸种自由游牧和杀伐的大漠,突然出现了一个征服并驾驭所有诸种部落的最强种族,其必然有个适应和发展的过程,在这段时间里,大漠内部也是叛乱不止、内战不休。为减少内战,缓和诸种部落间的矛盾,大单于和单于庭的诸王、二十四官长带领匈奴大军四处征伐、掠夺,然后分配战利品。
在大漠上强者为尊,而能带领大家不断获得财富的首领才能为众人所拥戴,所以大单于头曼和单于庭需要战争,更需要财富,以此来维持大漠上的松散而脆弱的代表统一的大联盟。
匈奴人的战争目标是财富,哪里的财富越多,匈奴人就会把战争延伸到哪,于是富裕的中土成为目标。
大漠和中土之间有一道长城,这道长城阻碍了匈奴人征伐的脚步,自此长城南北的战火愈演愈烈,双方互有胜负。匈奴人一定要攻进长城,而中土人一定要守住长城。到目前为止中土人尚没有杀进大漠腹地的先例,所以匈奴人心理上有优势,他们只要攻,不要守。
为了杀进长城,他们一次次进攻,也一次次总结经验。随着中土统一,六国覆灭,一批中土流亡贵族进入大漠,到了单于庭为匈奴人出谋划策,于是匈奴人的攻击方式越来越丰富。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采用迂回之术,而攻占河西占据战略优势就成为首选,由此衍申出一系列战术,比如议和结盟,如结盟成功,一则可孤立大月氏,二则可与中土互通有无,推动匈奴人的发展,其三便是可麻痹和欺骗中土大秦人,为匈奴人实现其战略创造条件。
匈奴人想结盟想议和,但中土大秦人是否愿意低下高傲的头颅?是否愿意承认自身武力的不足?是否有决心有勇气敢于打破延续至今的传统与狼共舞?
大单于头曼曾犹豫,担心反受其辱,但中土的流亡贵族们给他分析目前中土的困难形势,认为此次大秦人出塞反击是色厉荏苒之举,否则大秦的武烈王绝不会破天荒地三番两次邀约匈奴人阵前相谈。决战就决战,还用得着谈吗?此举分明就是大秦人发出的议和信号,现在就看匈奴人是否也有这个意思了。
头曼在这些人的极力说服下派出了使者。这位使者是为单于庭服务的胡商,过去曾往返于长城南北,会说一口中土话,作为试探,这个身份比较合适。胡商带着十匹俊马,一些上等皮(毛),直接赶赴秦军大营,自称三里海,是代北巨贾卓氏的朋友,有关于匈奴人的消息报于武烈王。
宝鼎接到消息,马上派人将其送到中军大帐。三里海见到宝鼎后,直接说明来意,大单于有议和结盟的意向。
派个胡商来试探秦人的反应,很显然有两重意思,即便结盟不成,还可以保持互不攻击的默契,在边境长期稳定的情况下,双方是否可以在边境重开市榷以互通有无?
宝鼎当即作出回应,匈奴人先撤军,秦军返回长城,先结束战事以表诚意,然后双方继续接触。宝鼎明确告诉三里海,欢迎其本人在合适时间到代北拜访老朋友卓氏。
三里海非常高兴,即刻回转大黑河报讯。
宝鼎下令,大军撤回长城,各军急速返回原驻地。
司马尚等人大为惊讶,匈奴人再次杀来怎么办?
“再杀来我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死守。”宝鼎叹道,“匈奴人不会和我们决战,而我们也没有足够粮草长途跋涉追杀匈奴人。”
众将无语,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匈奴人,但面对窘迫的军资用度,他们也是一筹莫展。这次武烈王吓退了匈奴人,但下次怎么办?
“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匈奴人不会再攻,北疆的紧张局势就此缓解。”宝鼎非常自信地说道。
没有人相信,但事已至此,只能指望发生奇迹了。
宝鼎率军返回苍头河一线,然后拟写奏章详细阐述与匈奴人议和结盟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唐仰草拟完奏章,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愤懑,对宝鼎说道,“武烈王,此议送到咸阳,必会引来一片指责。我甚至可以断言,朝堂上肯定有大臣诬陷你暗中(勾)结外寇,图谋自立。另外,代北人也会怒不可遏,尤其那些楼烦、林胡等北虏诸族,因为家园被匈奴侵占,他们对匈奴人恨之入骨。你曾发誓帮助他们击杀匈奴,夺回云中,可如今你竟然背信弃义与匈奴人议和结盟,这会引起多么可怕的后果,你考虑过吗?”
宝鼎看了他一眼,想了片刻,说道,“我当然考虑过。以目前中央财政的状况和北疆的困窘,如果匈奴人年年入侵,必将给镇戍带来难以想像的困难,必将给中土的休养生息méng上一层阴影,所以从大局考虑,议和匈奴是必要的。”
“北疆稳定几年不但可以推进中土的稳定和中央财政的好转,也可以让北疆赢得恢复和发展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对我们未来的北伐至关重要。我相信皇帝和中枢能理解我的意图,代北人也能接受这一迂回策略。再说是议和结盟还是停战开市,我们说了不算,还要看匈奴人能否接受我们的条件。”
“在我看来,匈奴人内部意见也是不统一,单于庭的争论肯定很激烈,这从头曼小心翼翼地派一个胡商来试探我们的意思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唐仰看到宝鼎一意孤行,而且还不以为然,不由地痛心疾首,“武烈王,咸阳绝不会与匈奴人议和,即便是互市也不可能,这是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是不容侵犯的底线。”
宝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唐仰未免危言耸听、小题大作了。不就是和匈奴人虚与委蛇,骗他们一阵子,利大于弊的事,为什么不干?历史上十几年后刘邦在无奈之下还以和亲之策来议和匈奴,相比起来今日大秦在南北战争中占据着很大优势,还不至于忍气吞声到以屈辱的和亲来阻止匈奴人的入侵。
难道中土人的脸面比中土的安危、比中土人的生死存亡还重要?
“咸阳不是与河西大月氏结盟了吗?”宝鼎说道,“过去义渠为患,昭襄王不也是与之结盟?宣太后还曾……”
唐仰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宝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把嘴巴闭紧了。
“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唐仰愤然反驳道,“昔年秦赵燕三国饱受北虏之患,又有诸侯争霸之战,迫不得己只好委曲求全,但齐楚魏韩四国何曾受此困苦?诸子大贤又何曾历此苦难?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辱骂我大秦为蛮夷之国。今关东博士云集朝堂,参政议政干涉国事,今日之大秦已非昔日之大秦了,武烈王请三思啊”
第449章 养虎为患
宝鼎三思了,思前想后他承认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但这个时代最不缺乏的就是“变通”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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