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是个好心人,开了防盗门,说:“姑娘你先来家休息会儿吧。我跟亚苹挺熟悉的。我也在东大教书。”
玉儿又渴又累,见女教师往家让,就进了屋。
女教师让她到客厅里坐。说客厅,实际上是书房、餐室兼客厅,家具摆得满满当当。看来房子也不宽敞。女教师端来一杯凉开水,玉儿忙站起来,说:“哎呀,大姐我得洗洗手。”洗了手回来,又问:“大姐您贵姓?”
女教师说:“我姓古。”玉儿就叫了声古姐,又自我介绍了一番。喝了几口水,缓缓劲儿,精神好了点儿,又问:“古姐,亚苹他们得啥时候才能回来?”
古老师说:“哟,这个不太好说,去年他们住到8月份快开学了才回来的。”
玉儿扑闪扑闪双眼皮儿,又问:“古姐,亚苹婆家在岛城的地址,她留下了吗?有电话号码也行。”
古老师笑笑说:“没有。”其实,亚苹临走把房门钥匙都留给了古老师。只是古老师不认识玉儿,不了解底细,担心出事儿,没敢告诉。
玉儿觉得没了希望,就说:“古姐,要是亚苹回来了,请您告诉她我来找过。”她担心古老师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我叫苗玉。”
古老师说:“我记住了。你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一眼就会记住的。”
玉儿要出门时,忽想起手中拎的兜,就取出那四瓶梨花蜜,说:“古姐,这些就给您留下吧。正好您家里有小孩。梨花蜜是俺家乡的特产。”
古老师执意不收,让玉儿带着好给别的朋友。玉儿说带着挺沉的,又说在天河也不认识别人,一定要古老师收下。古老师见死拉硬拽也不太好,就笑道:“我给放冰箱里存着吧,等亚苹回来给她。”
玉儿连声道谢,下楼去了。到了宿舍院门口,一时想起了“举目无亲,走投无路”这八个字。过去光知道这两个词儿,眼下才体会到了它们的滋味儿。泪不由得流下来了。
还要上哪儿去呢?玉儿一筹莫展。气温依然很高,马路上的沥青路面都晒化了,走在上面沾得鞋底吧唧吧唧响。玉儿想,得先找个地方住下,实在不行,明天就回县里。住到梨花寨爹妈那里去,顶多挨一顿骂就是。可又觉没脸回去。
在附近转了转,看路边有个利民旅社,玉儿就走了进去。旅社不大,像是个体办的。一个30多岁,长了一双白多黑少的大眼的妇人坐在一张桌子里边,见玉儿进来,咧开涂得红鲜鲜的大嘴问:“住旅馆吗?”
玉儿嗯了一声,问:“住一天多少钱?”
大白眼女人说:“13块。”
玉儿说:“行。”大白眼女人就从墙上挂的一块木板上找房间钥匙,又喊了一声,从院里应声走出个十七八岁穿超短裙的姑娘。大白眼说:“你带她去四号。”又对玉儿一伸手,“身份证。”玉儿一怔,为难地说:“大姐,这不出来的仓促,身份证忘带了。”大白眼一撇嘴:“哟,没身份证可是不行。别的证也行,工作证、工会会员证、驾驶证。”
玉儿说:“我是来看同学的,没打算住旅馆,就啥证也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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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心情在别处(74)
大白眼说:“那你住你同学家去呗!”
玉儿说:“我同学正好去了外地。大姐你看,能不能照顾照顾?”
大白眼实际上不愿放走这个旅客,就说:“照顾倒是行。不过你可得加点儿钱呀。这叫治安费。要不,派出所来检查,俺可不好交代。”
玉儿试探着问:“加多少?”
大白眼说:“加5块,一共18。”
玉儿心里一紧,说:“这么多呀!”
大白眼说:“还嫌多呀?你去住大宾馆试试。起码是80,总统客房每晚上5000!”
玉儿此时觉得肚子里不大舒服,想赶紧住下,好洗一洗,休息一下,就说:“那就住吧。”交了30元押金。
那个小姑娘就领她去了客房。房间很小、很简陋,却放了四张单人铁床,连过道几乎都没有。又闷又热。没有蚊帐,只铺张旧凉席,摆了个脏兮兮的枕头。看来这屋子男的女的都住,地上有许多过滤嘴烟头,还弥漫着一股子烟味、汗碱味儿。小服务员姑娘打开吊扇,又拎来一只暖瓶。
玉儿在农村贫苦的老家也没住过这种地方,可人到了难处,也不得不委屈一下了,特别是肚子里老叽哩咕噜。她放下小提包,忙去了厕所。
回到房间,拿了毛巾香皂,去门外水龙头上洗了脸,肚子又一阵子难受,就又去厕所。这次去时,里面已有了人,也不知是男是女。玉儿只好咬着牙憋着等着,好不容易等里面出来个光脊梁只穿条短裤的中年男人,她什么也不顾了,一头就钻了进去。不到一个小时,已跑了四趟厕所。出了好几身虚汗,感到有些虚脱了。
玉儿换上裙子,又擦了几遍那凉席,感到实在是太疲劳了,就躺了上去,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才觉出了一身大汗,刚换上的内衣全湿透了,背上也湿了一大片。看看表已是下午6点,好在肚子不太难受了,只是浑身乏力。想起秀娟的嘱咐,觉得该给她打个电话。
进了电信局营业厅,买了张长途电话单,看看上边的栏目,填上了号码,又拿10元押金一块儿递进窗口里去。第一次拨过去,是占线的忙音。停了停,又拨。这次通了,那边只“喂”了一声,玉儿就高兴地叫起来:“秀娟姐!”秀娟一时没听清,问道:“喂,谁呀?贵姓?”玉儿叫道:“不贵不贵!我是玉儿!”秀娟似乎气喘吁吁地,也兴奋地叫了起来:“噢,是玉儿呀!你到了吗?找着亚苹了吗?”玉儿简单地说了没找到亚苹的情况,就想哭。秀娟问:“那你怎么办?要不就先回来?”玉儿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我再等等她吧。”秀娟大喘了一口气,说:“你等,等到啥时候?”玉儿有点儿诧异,问:“娟姐,你怎么了?忙什么来?”秀娟说:“你别狗咬耗子了!”又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儿!实在混不下去就回来!咱老家还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没什么了不起!他来永还能吃了你?哎,我听说组织部秦部长还批了来永哩!批他不该打你,又说玉儿不就是跟韩立冬亲了亲抱了抱吗?有什么了不得的!你看人家电影上,电视里,拥抱亲嘴就跟握手一样,你还去杀了人家?来永反嘴说国情不一样。秦部长训他说,什么国情不一样?你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先找到玉儿,要是她出了事上了吊跳了河,看你怎么收拾!秦部长还让他去找你,说如果你出了问题由来永负责!”玉儿说:“你给俺爹俺娘捎个信儿,就说我没事儿。”又问,“他呢?他……怎么样?”秀娟说:“还不知道。好像,好像在写检查。”又说,“行了行了,别打了!电话费!”玉儿忙放了话筒。到营业室一结算,好家伙,七块三!
傍晚,来住店的人多了起来,还有五六个看来是业务员、小商贩的老住户。玉儿回到房间,准备上床躺下。甭管睡着睡不着,躺下也是休息。
本来,县长、县委书记还没打算把韩立冬调离县商业局,只对他严肃批评一番,再稳住来永别让他再找再闹,息事宁人就了了。商业局离了韩立冬,还真不大行。可就在这同时,一封又一封的上告信落到了平川地委组织部部长、纪委书记、地区检察院检察长、反贪局局长、地区商业局局长的办公桌上,信笺是一模一样的复印件,内容也全是一样的,即韩立冬身为局长、共产党员,乱搞男女关系,破坏他人家庭,已经彻头彻尾地堕落为一个道德败坏的大流氓、第三者。并举报韩立冬有严重的经济问题。强烈要求上级机关对这样的腐败分子撤销其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公职,严肃处理,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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