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姬沉默片刻,问道:“你打算怎么查?”
纪云说道:“要理清一团乱麻,就从找线头开始慢慢理。曹静是个寡妇,她从来不和我们提她的娘家和婆家,不如就从这个‘线头’开始,摸清楚曹静的过去,看她进宫之前有无仇家。”
蔡明姬想了想,千头万绪,从源头开始是个不错的法子,说道:“我们考女官之前,都要拿着户籍黄册报名,写明住址人口和田产房产,五服之内的亲戚都要写清楚,一定要家世清白才有资格报名,考中后连着考卷一起纳入尚宫局司簿司存档,我明日一早就去司簿司找曹静的卷宗。”
“尚宫局司簿司是不会理会一个看守丁字库的八品女官。”纪云递给蔡明姬一个象牙牌符,“从今日起,你就是慈庆宫的掌事女官,这宫里除了皇帝和李太后的宫殿,就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你尽管放手去查,一切由我担着。”
“连升三级?”蔡明姬不敢相信,“太后宫里的掌事女官是正五品,女官五品就到顶了。”
纪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说道:“连夺舍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连升三级怎么了?我是太后,我说了算。”
蔡明姬接过符牌,“我无意攀龙附凤,待查清楚曹静失踪真相,我会辞去官职,回到丁字库。”
我也想回丙字库啊,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纪云点头,“我理解。”真的理解。
蔡明姬走到门口,左脚都跨出门槛,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你查曹静,不查谁要杀你?你不怕死?”
“怕呀,怕的要死。”纪云双手一摊,无奈说道:“可东厂都查不到事情,我能查什么?混日子呗。”
重回身体的第七天,纪云得过且过的当咸鱼,终于在一片混沌中等到一丝微光,心情略好些了。
纪云强令孔雀回家休息,“你的伤还没好,晚上不要值夜了。”
梦境。
祠堂里的香案上,摆满了祖宗们的牌位。
纪家从大明开国就得了世袭锦衣卫指挥使的爵位,代代都很能生,传到了第四代,木头牌位多得像茂密的树林。
纪家被抄家,箱笼房屋都贴上封条,十五岁以上的男丁被砍头,十五岁以下的被流放到交趾充军,家里女人们成为官奴,被驱赶到祠堂里关起来,等着被发卖。
祠堂里的哭声几乎要掀翻香案上的祖宗牌位。
一个老太太端坐在中间,拿出一个葫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们纪家的女人,不能当奴隶,不能苟且偷生,让列祖列宗蒙羞!”
老太太从葫芦里倒出一枚药丸,率先服下,“我先走一步,在地下等你们。”
一屋子的女人,连同老太太都面目模糊,看不清楚长相,她们的头上似乎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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