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哥,你咋能那样子打甘蓝嘛?」
金师傅脸上也有悔意:「我下手是重了,但是里头有些事你不晓得,我还正要拜托你这段时间帮我照看着。」
白芷回到家,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查看了舅舅针对庄良的回信,才觉得心里有了些底:舅舅表示绝不会容忍自己父母对白芷的逼婚态度,认为不管白芷是奔三还是奔四,只要没有对她好并且她也看得顺眼的人,那宁愿不嫁!信的结尾,舅舅还说他春节会举家杀回国内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撑过这一阵子。
白芷笑笑,被舅舅那永远乐观幽默的态度感染。可终究,她心里还悬着一个人和一件事,无处排解。打开聊天软件,收到了自己在美国时的好友Shannon给她留的言:那天她忍不住,就编造了一个「她」,将事情先後用讲故事的口吻告诉了Shannon。但Shannon毕竟认识她太久,字句间难免察觉了什麽,也俏皮地用引号回答道:
「Tell ‘her’ to follow ‘her’ heart。」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甘蓝疲惫地回到家,耗尽最後一点气力洗掉身上顽固的油烟味,便一头栽进了床。
钟表的针摆声总是在人安静下来时才突显,滴滴答答地,暗示着如水流逝的时间。
她记得以前读过一个故事:在纳粹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中,有一个是测试失血量的。大概是恶魔的玩心大发吧,所有被蒙住眼的犯人中,有一个犯人的手腕只是被象徵性划了一道,并无流血。可就算是这样,他却独自在黑暗中听着水龙头的滴答之声,流「乾」了体内最後一滴「血」,死状与实际失血的死者并无不同。
甘蓝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卸去电池,闹钟马上像知错似的无声趴在那里。
钟表真是人类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吸血模拟器。
一旁桌上的手机响起,甘蓝不耐烦地皱眉——为什麽每当不想动的时候,要拿的东西都在手不可及的地方放着?
无精打采地坐起,拿过一看,显示的是顾梓涟,犹豫着按下接听,听到自己苍白无力的一声:「喂。」
「怎麽了?被叫去做宴席了?」
顾梓涟还记得,之前每次负责婚宴和寿宴的席面後,甘蓝回家都是疲惫不堪、倒头就睡。
「没,你有事麽?」
「特别想你,他出差了,你。。。。。。来陪我两天吧。」
甘蓝按开扬声,重又倒回床上,肩膀耸动着,夸张地笑起来,眼角都快挂了泪。电话那边的顾梓涟不安而费解地问她怎麽了。
「他出差之後,我在你的联系人列表上,排第几位?」
顾梓涟诧然:「你当然永远是第一位的。」
笑声渐渐衰弱下来,甘蓝手指触在自己喉管上,感受说话时传出的震动:
「真荣幸啊,谢谢你给我这个『储君』的位置。」
说完,她掐断通话,关掉了手机。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麽喜欢打篮球——那种命中时的雀跃,运球时的得心应手,更讨人欢喜的,还要数那无论被抛出多远都会弹回的材质。
操纵欲,甘蓝默念着这个词,这也是她提供给他人的一种满足吧。
白芷从外婆手里接过一串钥匙,是舅舅让转交给她的。
「你舅舅打电话来说了我们一顿!」外婆满腹委屈地说着,「说我们干涉了你的生活!」
白芷忍笑听着,脑中映出外婆被宝贝儿子训斥时的模样神情,同时也为舅舅路见不平的义气暗暗喝彩。
「他还说那套房子的租期到了,不想再出租给别人糟蹋,要留给你住。你有空先去看看,要装修要添置也都由你安排。」
看来舅舅还没告诉他们过年会回来的事,白芷看见外婆有些低落的情绪,拉她坐在旁边,自己攀上她的肩:
「外婆,生气啦?」
「生啥气哟。」外婆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椪柑给白芷剥着,「你外公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不想我们管,我们还懒得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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