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什么……我是在说服你走一条最艰难的路……
心潮澎湃,难以平复。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抵挡,破土而出。
我再也忍不住,快步追上江楚贤:“王爷还没有告诉本宫,为何要说这样一番话?”
“你不需要知道。”他没有看我,淡淡道,“你只要多加小心,保全自己就可以了。”
我心里痛楚,凄然一笑:“保全自己?从入宫那日起,我便是步步筹谋。在王爷心里,我洛溪云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工于心计,利欲熏心的女子?可是我没有选择,没有选择。入了宫,我一个可倚靠可商量的人都没有……”
越说,我心里越是酸楚。脸颊上冰凉一片,是我流了泪。江楚贤默默地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悲悯之色。他似乎也有震动,痴痴地抬起手,想为我拭去眼泪。蓦然,他仿佛惊醒了一般,急忙收回手:“娘娘。”
有什么微妙的情愫,如丝如缕,脉脉漾在空中。我回过神来,不由得后退一步。江楚贤顿了一顿,道:“娘娘需得明白,皇兄若是达不成目的,娘娘也就成了没用的棋子。若是连立足都难,又怎么为襄吴筹谋?”
我绞紧绢帕:“谢王爷提醒。”
不远处,花庐轻声唤我:“娘娘,娘娘。”我心一紧,飞快地朝他递了一个眼神。江楚贤垂下眼帘,再不多言,离我而去。
我循声走过去,见花庐一脸慌张,定定神道:“没事,本宫只是有些胸闷,出来走走。”
花庐执了我的手,却是一手心的汗,低低对我道:“方才奴婢来寻娘娘,见有黑影一闪而过,才急忙喊娘娘。”
我心一沉,道:“你来寻我时,可听到我和王爷的谈话了?”
花庐摇头,道:“大殿的歌舞声隐隐传来,加上你们的声音压得极低,听不清楚。”
江楚贤有些武功底子,自然不会轻易让人听去了谈话。我反复想起他坐在殿下,飘忽而来的目光,以及琼妃的很多张脸,冷漠的,微愕的,淡然的……
用了一盏茶的功夫稳了稳心神,我向奉天殿走去。
教坊司设了九奏乐歌,又排了炫美舞蹈,美轮美奂。江朝曦面露喜色,拊掌大笑道:“好,好!”
众人见龙颜大悦,纷纷逢迎起来。江朝曦雅兴一起,让朱文备了纸笔,赐给群臣墨宝。待一轮写完,皇后笑吟吟道:“臣妾也向皇上讨个恩典,这墨宝也赐臣妾和几位妹妹吧。”
江朝曦欣然应允,在金泥纸上写了几张,分别赐给皇后和其他几位妃子。轮到我时,他突然一扔笔,懒懒道:“朕累了,就写到这吧。”
皇后掩不住眼中的得意,但仍然笑道:“皇上这样厚此薄彼,白白让贤妹妹心里不痛快。”
此话一出,林婕妤、慧贵人等人更是洋洋得意,觑着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屑。
我面上平静,垂手侍立一旁,忽听江朝曦道:“其实朕只是想讨个巧罢了,朕出个谜,贤贵嫔若是能答上来,朕就赐贤贵嫔墨宝。”
我福身道:“臣妾洗耳恭听。”
江朝曦淡淡道:“解语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浪尺,入竹万竿斜。”
我思忖道:“皇上,谜底是风。”
他拊掌大笑道:“爱妃刚才就出去吹风了呢,所以这么快就猜着了,不算不算,朕还要再出。”
我陪着笑,暗地里握了一把汗。江朝曦莫名提及我方才吹风一事,绝对不简单。
莫非花庐看到的那个黑影就是江朝曦的探子?
正寻思着,只听他又道:“两碟豆。”
我用余光瞥见有宫人将吃剩的菜肴从案上撤了下去,其中一道正是以黄豆为辅菜,便接道:“一瓯油。”
江朝曦将玉石纸镇放在手里把玩着,一双眼却是上上下下瞧着我:“朕说的不是‘两碟豆’,而是‘两蝶斗’。花间两蝶斗。”
我知道他是故意刁难,道:“禀皇上,臣妾说的是‘一鸥游’。水面一鸥游。”
江朝曦道:“看来朕斗不过你!”
我睨了一眼朱文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皇上高明,臣妾不过是一只水鸟罢了。”
他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将一张金泥纸递给朱文,对我道:“朕把这金泥纸赐给你,想要什么自己写。”
皇后和众妃嫔顿时面色不佳,只礼节性地挂着笑。我跪地谢恩,起来时眉目温顺。江朝曦有意无意道:“贤贵嫔,你现在的性子怎么愈发静起来了?和琼妃倒是有得一拼了。”
琼妃侍立一旁,冷冷地朝我一瞥,我顿觉脖子上溜溜地一凉,便对江朝曦道:“皇上怎么拿臣妾和琼妃相比呢,岂不是辱没了琼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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