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叫芊儿的。”
“果真是个细心的,处处留心。”我点点头,并未在意。
帘外响起脚步声,是一名传唤宫女进来,道:“娘娘,容妃到。”
我应了一声,起身稍整衣饰,掀帘接迎。明瑟款步进来,一见我便笑道:“姐姐,吉时快到,也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我笑着应了。
一盏茶之后,我和她各自带了些贺礼,一路相携往慈宁宫方向去。
到了宫里,各宫妃嫔中只去了地位尊贵的皇后、很受圣眷的林婕妤、新晋的慧贵人,总算不落人后。
太后斜卧在塌上,见了我和明瑟,声音多了几分慈爱:“这就是襄吴来的两位公主?快上前让哀家好好瞧瞧。”
我有些意外,旋即转念一想:若是为了襄吴和南诏两国的关系,太后如此亲善也不难理解。
皇后在一旁笑道:“母后看着好,儿臣也是喜欢,那日两位妹妹回宫后,儿臣还分了好几十人给她们,行宫里一热闹,也省得想家了。”
太后对皇后颔首道:“你想得很是周到。”然后转而问我和明瑟:“吃穿用可还习惯?你们受了什么委屈,或是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告诉皇后,不用回哀家了。”
明瑟低头含笑道:“谢太后,瑟儿嫁入南诏,所闻所见样样都是好的,哪里有什么短缺。瑟儿和溪云姐姐既然入宫,就不是襄吴的公主而是后宫妃嫔了,今后定要好生服侍皇上。”
太后执了明瑟的手,喜上眉梢,细细地瞧了她,又瞧了我,道:“越瞧越觉得是两个妙人儿,哀家喜欢得紧。”
我笑答:“得太后谬赞,臣妾很是惶恐。”谢过太后,便落了座。
慈宁宫里的吃穿用度自然是顶尖的,正是暑热天气,但因顾及太后大病初愈,未开风轮机,殿内也并未置着太足的冰,一时有些闷热。殿中央的紫金猊兽香炉里燃的是龙涎香,闻着甚是香醇,只是久了就让人身子骨发酥。
我向太后和皇后请了安之后,又坐着说了一会话,渐渐觉得头昏脑胀,精力不济。明瑟坐在我身旁,眼力甚尖,一眼看出端倪,便处处为我挡着,等众妃嫔来得多了,没人顾及我们,才暗中用肘碰了碰我,低声问我:“怎地了?这么没精神。”
我想着定是今早回来时受了寒,加上殿内又闷热,才会颓唐如此,道:“没什么,可能昨晚睡得沉了,受凉了也不知道。”
她眼中尽是些关切之色:“也是,昨晚上下了场雨,可能是浸了寒气。我混在香料里带进来些治头痛发热这类小病的药草,等回宫让紫砂煎了给你。”说着,她压低声音道:“万万不可请太医,就算十分的难受,也需咬牙忍着。太后的病刚好,你带着病过来请安,万一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传去呢。”
我心头一热,道:“难为妹妹这么记挂,本来晨起时就有些不适,自己大意,并未放在心上,要不就告假了。”
明瑟端茶,用茶盖子拨着茶沫,低声道:“告假也不妥,各宫都来了,就你没来,显得扎眼了。”
我端起青花盏,慢呷了口醲茶,这才觉得气力回来了几分。
这些人当中,数琼妃的容貌最是出挑,不知多少嫉妒暗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虽是来得不算太早,平日里倨傲惯了,但也没失了礼数,和太后请安的姿态甚是恭敬。
听闻眼前的萧太后,当年入宫多年都没有生育,直到年届三十,才生了江朝曦。南诏立长不立嫡,南武帝子嗣空虚,又是后位空悬多年,立江朝曦为太子的诏书一下,母凭子贵,一夜之间,萧妃跃居后位,统领后宫。
如今她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甚佳,身宽体胖,只斜卧在纱帷后,和我们说着训诫的话。
待请安礼毕,我跟在众妃嫔告退,往宫外慢慢走着。
谁知才出宫门,只听“哎呀”一声,皇后身边的琳荣姑姑被一个宫女撞得一个趔趄,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歪了。
“大胆奴婢,走路不长眼睛吗?冲撞凤驾,该当何罪!”琳荣忙攀扶着几个宫女,才站得稳了。
宫女发着抖,跪在地上,一下下地磕头:“求娘娘赎罪!求娘娘赎罪!”
那声音很熟悉。我拧了眉头,仔细端详那宫女的五官,发现竟是我宫里的侍婢。
我朝花庐望了一眼。她惴惴地在我耳边低语:“她就是向月如禀报的芊儿。”
我不动声色地越众而出,朝皇后跪下,道:“启禀娘娘,这宫女是臣妾宫里的,臣妾疏于管教,罪该万死,求娘娘赎罪。”
明瑟也跟着跪下,道:“臣妾是一宫之主,宫里出了这等不懂礼仪尊卑的奴婢,也是责无旁贷,请娘娘责罚。”
皇后闲闲地道:“本宫今日见太后气色甚好,心情舒畅,也不忍责罚你们,况且不是什么大罪,都起来吧。”
我和明瑟叩首谢恩。起身时,我瞥见芊儿谢恩起身之后,依旧发着抖,惊恐地避着我和明瑟的目光,眼中含着泪珠,摇摇欲落。
皇后本是要携着琳荣的手离开的,见她这样,不由得停了脚步,问道:“本宫看你好生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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