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萧焕早低头进了院子,不大的庭院里散落着不少鲜血,连空中都有淡淡的血腥气息,萧焕问身旁一个人:“产妇在哪里?”
那人连忙指了指厢房,苏倩过去,将其他人屏退。
我拦下产妇的相公后,也连忙跟了过去,进到房内,看到产妇躺在一张已经浸透了鲜血的床上。
萧焕站在床前,伸指飞快的在产妇额头至肚脐的穴位按过,沉吟了一下:“是胎位不正,去拿刀具过来。”
苏倩在一旁略带犹豫,又开口说:“阁主……”
萧焕早运指如飞,把产妇周身的诸穴点过,点了点头:“没关系。”
苏倩不再说话,从身旁的弟子手中找来适宜开刀的刀具。
刀具消毒后被送入内室,吊在门口的棉帘拉上,萧焕和稳婆在帘后救治产妇,我和苏倩轮换着把开水端进去,把血水端出来到掉,足足有一个时辰过去,才听到有产妇微弱的□□声传出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声羸弱的啼哭从屋内传出,稳婆抱着裹着胎衣的新生儿出来清洗,沾着血污的脸上满是褶子,笑得好象一朵菊花:“神医啊,真是神医,老身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有人能起死回生。”
还要给产妇缝合伤口,萧焕又过了很久才出来,手上满是鲜血,一身青袍比刚才还要污浊不堪,脸上有掩不住的疲倦,声音却是缓和的,向等在门口的产妇家人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开个方子给她慢慢调理,应该就没事了。”
稳婆还在啧啧称赞:“老身还从未见过神医这样的人,男人都怕女人的血污了身,躲得远远的,神医这般儒雅的人物,居然不避嫌、不怕脏。”
萧焕没接那稳婆的话,在那产妇丈夫不停的道谢声里,向窗前的桌案走去,他刚迈出一步,居然踉跄一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
苏倩急忙上前一步:“阁主。”
他扶着墙壁站好,抬头向苏倩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产妇的相公和家人从门外涌进来,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状。
萧焕分开人群走到桌案前,我连忙把纸笔铺好,把蘸了墨的毛笔递过去。
他用苏倩递过的手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血迹,接过笔,微一凝神,在纸上写:人参六钱,白术五钱……
他皱眉摇了摇头,把字涂掉,写:当归三钱,酒浸微炒,川芎两钱,白芍三钱,熟地五钱,酒蒸。在下面批注:每服三钱,水一盏半,煎至八分,去渣热服,空心食前。
遒劲的小楷一个个从他笔下写出,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他的手腕居然抖了抖,笔墨差点点透纸背,我离得最近,连忙伸手扶住他:“阁主?”
他把手中的笔放下,扶着我的胳膊站起来,低声说:“走吧。”
话音没落,他就放开我的手,抬步向门外走去。
屋内的人都在看新生的婴儿和卧床的产妇,谁也没注意到我们离开。
门外依旧有微冷的晨风,萧焕没再说话,俯身上了马车,我和苏倩跟着上去。
自从上车后,萧焕一直闭目倚在车壁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苏倩更是一句话也不说,抱胸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车厢里沉闷得要命。
累了一夜又受了伤,我早就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这时候也靠在车壁上打起了盹,车走得很颠簸,睡了没一会儿,我的头就被颠得装上了什么东西。
我从睡梦里惊醒,这才看到我撞的似乎是萧焕的身体,连忙说:“属下不是故意的……”
那边没有回答,他的身子斜靠在车壁上,额头和脸颊上早出了层细密的汗珠,濡湿的头发紧贴着皮肤,似乎是因为被我撞到,他轻轻咳了一声,用手帕掩住嘴弯下腰。
我连忙扶住他的肩膀:“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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