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哥!”大喊了出来。
猛地从梦中惊醒,苍苍伸手向前方像要抓到什么,这才惊觉自己是在马背上,连忙扯住马鞍,才没有从马背上一个倒栽葱摔下去。
睁开眼睛,正是烈日当空的正午,沉闷光秃的官道依旧在眼前无限的延伸。
无视于身旁黑衣的年轻人戏谑嘲笑的目光,苍苍揉揉眼睛,心情低落下来。
刚才迷糊打盹的梦中,她梦到了多日没有音讯的那个人。
距离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似乎已经过了很多天。
白天里常常会想到他微笑的样子,清醇的嗓音,这还是第一次,在梦里梦到他。
梦中他依然像是原来那样,温和的向她笑,只是笑容后的脸色,苍白的就像那个做噩梦的晚上,她在院子中看到的样子。
她高兴的想去叫他,他的脸却一点点的变淡,白云一样不着痕迹的化去,消散在眼前。
再也见不到他会是怎么样的呢?
苍苍不敢去想,她只是耷拉下脑袋,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下的抠牛皮缝制的结实马鞍。
那个人只怕不知道吧,离开他之后的日子,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用来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胸口胀胀涩涩的,苍苍飞快抬手,在眼角的什么东西滑下来之前,迅速抹去。
“真没骨气,”她小声嘟囔,“没骨气透了……”
注意到这边,转头过来的黑衣年轻人看到她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微愣了一下后,接着在嘴角挑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没有任何嘲弄和讽刺的笑容,挂在他冷峭的嘴角,意外的透着温柔。
“我们改道去苏州。”淡淡的把这句话提前说了出来,他忍不住对自己皱了眉——怎么会想到要来安慰她?明明她不可能知道那个人也会去苏州。
身旁果然传来一声恹恹无力的“嗯……”,那个小姑娘继续耷着脑袋,不知道听清他在说什么了没有。
略带好笑的摇摇头,黑衣的年轻人一扬马鞭,准确地打在苍苍的坐骑上:“要赶路了!”
骏马猛地加速跑了出去,连带着被突然加速惊动的苍苍,一串得大呼小叫。
徐来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现在赶着一辆马车,亡命之徒一样狂奔在官道上。
又给马加了一鞭子,他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问了句:“醒了?”
淡淡应着轻咳了一声,车厢里的萧焕狐裘半掩散着头发,微眯着眼撑住头,半靠在车里的小几上,膝盖上还放着一个紫金的手炉。
暗暗哀叹自己什么时候沦落成了车夫兼保镖,徐来还是很老妈子地又说了句:“前面有个驿站,我们今晚就住宿在那里。”
点点头,吃药后睡了一下午,萧焕原本因为睡意朦胧而显得有些淡漠的脸上,才总算挂上了平日的那种温和笑意,看着徐来:“徐兄你也累了吧,换我赶车?”
他不说倒还罢了,一说徐来的颈肩腰腿全都酸疼了起来,咬了咬牙,嘴上还硬撑着:“得了,你别再给我发病吓人就行了!”
笑了笑,萧焕也并没有坚持,只是拿掉膝上的手炉,移到邻近车门的地方闲适坐下,看着车外的风景,笑笑说:“好天气啊。”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秋风和爽的原野,远山近树,天际的落日旁数朵通红的火烧云,一身疲累的徐来也忍不住跟着感叹:“真是好天气。”
这距离他们匆匆逃离武昌城,已经过去几天了。
当听到又有一批杀手气势汹汹地来追杀他们,徐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此地不宜久留!
二话不说跑到马市上买了两匹快马,马匹到手后考虑片刻,又折回去把马换成了一辆马车。
等他慌慌张张赶着马车回到客栈,想萧焕正吃了随身带的药丸睡得昏沉。被徐来半抱着的塞上马车,他居然还清醒过来一瞬,对徐来说了句:“麻烦你了,徐兄。”
当初徐来还诧异他客气干什么,后来几天下来,总算才明白那句“麻烦了”的意思。
此后一路,不管是赶路打尖,还是抵御追敌,萧焕一概不管不问。任凭徐来在马车外和杀手打得昏天暗地,萧焕也只四平八稳的在马车里,连车帘子都不掀一下。
有次徐来几乎是拼了老命,才把那几个难缠的高手制服,气喘吁吁的回过头来,却看到萧焕负了手站在马车下,向他微微笑了笑,一派悠闲:“徐兄,方才那个人出惊雷掌的时候,如果你用一招疏影横斜,早就赢他了。”
气得徐来当场就打了个跌。
夕阳正好,萧焕突然向徐来笑了起来,微眯的深瞳里有依稀的暖意,伸手指向前方:“徐兄,驿站到了。”
前方的路上,亮起灯火的驿站外,飘着一角酒幡。
早就在喉头翻滚的酒虫立刻钻出来,蠢蠢欲动,徐来连连催马,刚到驿站门口,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来,马鞭甩手丢给迎上来的小二:“两间上房!把爷的马喂饱了!”
好笑的看着他,萧焕也拉好玄狐大氅,跳下马车,两个人并肩走向已经聚集了不少旅客的客栈。
客栈门口,徐来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萧焕也在同时停下来,面前的白墙上,无比醒目的贴着两行红墨水写就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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