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林清瑶赶紧抓起桌上的碗,舀了凉水递过去,“保国,慢点吃,先喝点水,小心噎着。”
保国接过水,咕咕几大口下去,喘过了气,不好意的笑了笑,放下碗继续大口吃馒头。
贺婆子看着狼吞虎咽的孙子孙女,眼含热泪,“慢点吃,没人抢。”说完,也吃起了馒头。
林清瑶等俩大孩子保军、保民吃完馒头,从炕上抱下他们,抱起保家,对贺婆子说:“妈,天不早了,我带他们回屋了。”
“清瑶,等等,这些馒头带回去。”贺婆子麻溜的下炕穿鞋,从窑洞后面的案板上取出一个瓷盆,把包袱里的馒头取出十二个放进瓷盆里,卷起剩下的四个馒头递给保军。
保军抱着馒头,抬头看看奶奶,又看看妈,没说话。
“妈,你给了这么多,三弟的孩子就没馒头吃了。”林清瑶连忙要接过保军手里的包袱递出去。
“傻了!保仁才半岁,那会吃馒头!去吧,去睡吧,清瑶,明天会好的。”贺婆子捂嘴哽咽道。
“妈,我懂,孩子们就剩我和您了,我不会干傻事的。”
林清瑶带着孩子们回屋,放好四个馒头,以防被老鼠偷吃,才拍着孩子们睡觉。
薛有粮的窑洞里,何红红坐在炕上,轻轻拍打着睡得正香的保仁,抬头忧愁的问:“有粮,你说,咱家可咋办啊?大哥大嫂走了,家里有你照应着,有二哥寄回来的补助,日子还能过得去。
现在家里已经没吃的了,二哥也走了,如果二嫂也。。。。。。六个孩子啊,就凭妈和咱俩三个人,能养活七个孩子吗?愁死我了。”
薛有粮抹了一把眼睛,认真的说:“能不能养得活,都得养!红红,他们是我大哥二哥的孩子,叫我三叔的。。。。。。以后得委屈你了。”
何红红愣了一下,气急的坐起身问:“我问你,如果,如果干旱不是一年,是两年、三年呢?如果家里实在没吃的了,你保谁?”
“瞎说啥呀,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薛有粮大惊失色的瞪着何红红。
“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如果是真的呢?有粮,你咋选?”何红红固执的追问。
薛有粮狠狠地捶了一下墙,粗声粗气的说:“我,我,我尽量一家保住一个孩子。”说完,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何红红松了一口气,轻声安慰:“你看你,自己吓自己,我说的是假如,不会成真的。”
有粮缓了一会儿,“红红,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妈。二嫂一下子晕死过去,咱妈心里憋着一口气,一直硬挺着呢。我得让她把心里的郁气发泄出来,不然,以后会出事的。”
薛有粮推开门,进了贺婆子的窑洞,看到已经睡熟的三个孩子,脱鞋上炕,紧紧地拉着贺婆子得手说:“妈,你放心,二哥走了,你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养大侄子们的。”
“呜呜呜呜呜。。。。。。。”贺婆子抱住有粮压抑的哭了起来,“妈心里苦哇!呜呜呜,儿啊,你说,难道妈真的克亲?克死了你爸、你大哥、你二。。。。。。”
“妈!不,不对,这是迷信。你别胡思乱想,”薛有粮紧紧看着贺婆子的眼睛,坚定的说:“不是你克亲,是咱家运气不好,倒霉的事总找上咱家了。
爹是被日本人杀死的,大哥是被石头砸死的,二哥是在部队牺牲的,他们的死和你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妈,你一定要记得,大哥、二哥的六个孩子需要你来照顾,保仁需要奶奶照看,就是我,回家看到妈在家里,心里都是安稳的。”
贺婆子听着有粮认真的话语,心中的害怕、苦闷慢慢地消散了,压抑的呜呜声也停了。
“妈,睡吧,不早了,孩子们醒来,看得到你还睡着,会笑话你的。”有粮拍拍贺婆子的肩,起身下炕说道。
“别急着走,有粮,你二嫂抱过来几个大白馒头,你带回去吃吧。”贺婆子从炕头的柜子上,拽过盆,取出四个馒头递出去。
“娘,我二嫂真能耐,灾荒日子居然能买到大白馒头!”有粮抱着四个馒头惊喜的道。
“是能耐,唉,要是把买馒头的钱,用来买杂粮,会买更多吧?”贺婆子低声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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