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享受一次次挥动双拳的快感,他在享受体力高速流失所带来的冲击,他在享受自己全身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细胸,都高速调动的刺激。他在享受站在擂台上,聆听着周围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在享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炽烈的掌声。
“砰!”
石恩明明还闭着双眼,但是他的最后一记右直拳,却准确的打到了擂台边角,裹着护垫的台柱上。整座擂台就像是被人用一柄重磅铁锤砸中一般狠狠一颤,坐在擂台另一角的雷震,可以通过身下的椅子,清楚的感受到石恩这一拳的重量。雷震更可以感受到,石恩这一拳中所包含的自信与一名职业拳手,经过最痛苦的磨练,和一次次胜利慢慢积累下来的最可怕气势!
当石恩重新睁开自己的双眼时,第二回合比赛即将开始的钟声,也几乎在同时响起。
雷震的心,彻底沉向了最底端。石恩那有力的右拳,他几乎和钟声响起同步睁开的双眼,都绝对不是偶然,这是一个已经将自己的生命,都融入到赛场擂台上的职业拳王!面对这样一个就算闭着双眼也可以在心里构画出擂台上的一切,通过一个拳手的本,精确捕捉到任何一个细节的对手,雷震清楚的明白,他们两个人在这片战场上的战争,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胜负已分!
无论他如何拥有格斗的天分,无论他如何聪明,也无论他如何利用孙子兵法或者谢晋元教给他的战术与战略,但是谢晋元还清楚的告诉过他一句话……狭者相逢,勇者胜!当他还在想方设法消磨对手的锐气,利用种种形式来压迫对手的心理时,他的对手,那位已经足足三十六岁的拳王石恩,却用最真实最纯粹的表现,告诉了雷震一个真理……想要获取胜利,计谋与策略当然重要,但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做支撑,也只是镜花水月。
第二回合一开始,石恩就步步为营,对着雷震展开了最凌厉的进攻。
开局仅仅十三秒钟,被石恩逼到擂台一角的雷震,就被石恩一记右摆拳,斜斜打趴在擂台上。雷震刚刚爬起来,石恩的重拳又毫不留情的落到他的脸上,雷震虽然努力举起双臂,试图护住自己的要害。但是石恩的双拳实在是太重,他只需要一拳,就可以破坏雷震的身体平衡,他的第二拳可以毫无花巧的打开雷震的防御,而他的第三拳,无论雷震如何想闪避,如何想抱住石恩,但是那快如闪电的一拳。总能准确落到他的脸上,把他直直打趴在擂台上。
这已经不是一场比赛,而是彻头彻尾的蹂躏与表演。
石恩有力的重拳,一次次重重砸到雷震的脸上,混合了鲜血、汗水、口水的液体一次次从雷震的脸上飞溅出来。雷震试图故计重施,用自己的双臂抱住石恩,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他却发现,石恩的脚步竟然是如此的灵活,灵活得让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体重超过七十公分的拳击手。而是一只灵活的猿猴。是一只可以登上最险峻孤峰的岭羊,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双臂都会一次次扑空。随之而来的,就是石那有力的重拳。
雷震也想着反击,谢晋元告诉他,最有效的防守就是反击,只要他能还击,石恩的攻击就不会这么猛,可是在这个时候,雷震觉得就像是有七八个人围着自己在不停的狂揍,眼前的金星不断飞跳,一层层金色的花朵从他的眼前此起彼伏的不断绽放。那种密集那种灿烂那种歇斯底里,都在提醒着雷震,只要他敢反击,只要他敢放松自己的身体肌肉,他绝对会在瞬间被石恩一击必杀!
观众们都疯了。他们不停的狂呼,他们用力的吼,他们疯狂的叫,就是在一波又一波疯狂地欢呼声中,平均每十五秒钟雷震就会被击倒一次。
但是……
渐渐的,四周的欢呼声开始减弱。
渐渐的,四周观众的呼吸开始沉重。
渐渐的,观众们看向雷震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尊敬!
看着雷震擦掉鼻子里流淌出来的鲜血,再一次缓缓的爬了起来,对着石恩举起了他的双拳,他们真的想知道,那么重的拳头不停的落在脸上,难道雷震不痛吗?面对石恩这样一个对手,面对一场注定要失败的绝望战斗,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徒劳的挣扎?!
当第二回合结束的钟声终于响起时,就连雷震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擂台上被击倒了多少次。他几乎是用爬的动作,回到了自己休息的位置上。
“雷震!”
在擂台下面传来一声惶急的惊叫,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雷震晃着自己犹如被灌进铅汁般沉重的脑袋,勉强睁开了自己被打得已经只剩下一条眼缝的双眼,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一双明亮的眼睛,就那样痴痴的望着雷震,任由炽热的泪水,从里面不停的流淌出来。当她在这么近的距离,终于看清雷震的伤势,看清楚雷震那张被打得体无完肤,几乎再也看不出一个人的脸时,她不由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伸手捂住嘴,发出了一声悲呼:“我的天哪!”
“雷震我知道你觉得马兰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也有责任,你想为她赚医药费;我知道你每天吃着玉米饼子和自己捡来的烂菜叶,却要做着三份工作;你已经做得够多,做得够好了,你为什么还这样拼命。难道马兰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就不是了吗?你的师父那么在乎你,把他知道的,会的,懂的,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你,他甚至把自己的希望和骄傲都放到了你的身上,你知道不知道,你就是他的希望啊!难道你就是要用一具冰冷冷的尸体,用你自杀式的工作,来回报你的师父,来回报他在你身上投注的所有心血和信任?!”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雷震,认输吧,你根本赢不了他的,认输吧,我们一起……回家!钱,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总会有办法的。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师娘的话,就认输,和我一起走吧!”
是师娘凌维诚?!
雷震轻轻的吸着气,空气灌进自己的气管里,都会带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而从全身倾淌出来的汗水,更迅速聚集成一条条小溪。雷震努力睁大了双眼,可是他的面前那张泛着晶莹泪水的脸,看起来是那样的模糊,模糊得他无论怎么努力分辨,都无法集中自己双眼中的焦聚。就是在这种脸上地皮肤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片肿涨与麻木的情况下,雷震竟然挑起他那已经不能称为嘴唇的嘴唇,对着声音传来的放向,扬起了一丝姑且可以称为笑容的弧线。
他的嘴唇嚅动了半响,凌维诚才终于听清了他想说的一句话:“我要赚的……不仅仅是钱!”
三天后……
马兰到了出院的时间,医生宣布她身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但是她仍然无法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至于她到底要多少时间。才能重新站起来,谁也无法确定。
马兰就静静的半躺在病床上,在她身边的床头柜上,赫然靠着一双为她准备的拐杖。拐杖是杨瑞符营长带人做的,这一副拐杖都是用杨木打制,虽然那些军人的手艺并不怎么样,但是他们却真的下了工夫,整套拐杖都被他们用砂纸经心打磨过,唯恐有木刺刺伤了马兰的手臂。而在一些经常和人体接触地地方,他们更细心地缠上了厚厚几层止血绷带。仅以坚固耐用这一项上来说。这一套拐杖。足够马兰用上好几年的。
病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已经为马兰结好医疗费用的凌维诚。看着半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马兰,凌维诚将一张海报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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