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样不拿手,请王大老爷那天,大致就照这个样子,再添两个炒菜,弄只汽锅鸡。』
『什么叫汽锅鸡?』阿珠笑道∶『江西人补碗,「叽咕叽」!』
胡雪岩忍不住笑了,笑停了说∶『原来你也有不晓得的菜!汽锅鸡是云南菜,王大老爷是福建人,生长在云南,所以喜欢云南口味。汽锅鸡我也是在他家头一回吃,做法我也学会了,等下我再传授给你娘。』
『不要,不要,你教我好了。』阿珠往后看了看,『 不要给我娘晓得。』
『咦!这为啥?』
『我娘总说我笨手笨脚,没有一样菜烧得入味的。我现在也要学一样她不会的,只怕见都没有见过,那就尽由得我说了。』
『好,我教你!』胡雪岩把汽锅鸡的做法传授了她。
『这并不难嘛!』
『本来就不难,只是那只锅不容易找,我送你们一个。』胡雪岩又说∶『我倒要尝一尝你这个徒弟的手艺,看比我另外的一个徒弟是好是坏?』
『另外一个徒弟是哪个?』
胡雪岩笑笔不响。阿珠也猜到了是谁,心里顿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好象有些不舒服,但又不能不关心。
她又想,不问下去倒显得自己有什么忌讳似地,十分不妥。于是问道∶『是胡太太?』
『当然是她。』
『胡太太的这样菜,一定做得道地?』
『也不见得。』胡雪岩说,『她不大会做菜,也不大喜欢下厨房。』
『那么喜欢什么呢?』
胡雪岩有些猜到,她是在打听他太太的性情,因而想到她娘那天也可能借送食物为名,特意来观望风色。如果自己的猜想不错,只怕今天就要有个了断。
这是个难题,在自己这方面来说,对于阿珠的态度,根本还未到可以作最后决定的时候,那就得想个什么好办法来搪塞,既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要不伤阿珠的感情。
『咦!怎么了,忽然变哑巴了?』阿珠见他久久不语,这样催问。
『我忽然想起一桩要紧事。』胡雪岩顺口掩饰着,『刚才谈到什么地方了?』
阿珠倒又不关心他太太的爱好了,咬着嘴唇,微垂着眼,死瞪住他看。
『我要说你了,』胡雪岩笑道,『莫非你也变了哑巴?』
『我也忽然想起一桩事,我要看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以为我说有要紧事是骗你?』
『不是什么骗我,你在打主意要走了!』
『你的心思真多。不过,』胡雪岩望着窗外,『天快黑了,这地方上岸不便,而且看样子要下雨。我说句实话,你不说我倒记不起,你一说正好提醒我,我该走了。』
阿珠心里十分生气,明明早就想走了,还要说便宜话,于是转身向外,故意拉长了声音喊船伙计∶『阿四,搭跳板,送客!』
『还早啊!』她娘马上应声,『胡老爷再坐一歇。』
『不要留他!天黑了,要下雨了,路上不好走,等下滑一跤,都怪你!』
明明负气,偏是呖呖莺声,入耳只觉好听有趣。胡雪岩无论如何忍不下心来说要走,笑笑答道∶『我不走,是阿珠在赶我。』
『阿珠又没规矩了。胡老爷,你不要理她!等我收拾桌子泡茶来你吃。』
等收拾了桌子,重新泡上一碗上品龙井新茶来,天气果然变了,船篷上滴滴答答响起了雨声。
『黄梅天,说睛就晴,一下工夫,天又好了。』
阿珠的娘说这话的用意,胡雪岩当然知道,是唯恐他要走,或者虽不走而记挂着天黑雨滑,道路泥泞,不能安心坐下来。他向来不肯让人有这种悬揣不安的感觉,心想既来之则安之,真的要走,哪怕三更半夜,天上下冰雹,总也得想出办法来脱身,那就不如放大方些。
于是他说,『随它下好了,反正不好走就不好走,你们船上我又不是没有住过。』
这一说,她们母女俩脸上的神色,立刻就都不同的。『是啊!』阿珠的娘的,『明天一早走也一样。』
『不过我今天晚上实在有件要紧事。也罢,』他慨然说道,『我写封信,请你们那位伙计,替我送一送。』
『好的!』阿珠的娘要吩咐她女儿去取笔砚,谁知阿珠的心里来得快,早就在动手了。
打开柜子取出一个红木盘,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原是为客人预备的,只是久已不用,砚墨尘封,阿珠抹一抹干净,随手伸出春葱样的一只指头,在自己的茶碗里蘸了几滴水珠,注入砚中,替他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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