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半晌才慢慢说:“你要听这些做什么?”
“我高兴!”
今天早上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我又一如既往地被领导教育要多补补身子,不要过于劳碌,实在不行就让陈大夫给看看……总之,中心思想就是她想抱重孙子了。这日复一日的思想教育让我无比郁闷。我正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再给李暮阳买几个小妾进来,把这艰巨任务转移出去,反正他外表家世都不错,做他的妾室倒也不吃亏。
只不过,我又想起二姑娘出嫁前所说的话,不免有些担心李暮阳和那小狐狸精万一真是两情相悦至死不渝……那我再自作主张买什么小妾进来,岂不是害了人家女孩。
李暮阳自然不知道我这些心思,但他这人向来矜持的要死,竟然一直和我相面相了快十分钟,硬是一个字没说。
看来用硬的不行。
“相公呐!”我收回了和他对视的目光,拿帕子半掩了面,作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一边又从嗓子里挤出足以用惊悚来形容的幽怨声音,“妾身可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知恩不报的人啊!明明刚才还说什么都可以答应妾身,怎么这么几句话之间便反悔了?……”
嗯,气不死你我还恶心不死你?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方法,事实证明,很有效。即便日积月累之下,李暮阳已经对我的冷嘲热讽产生了抗体,但对待假模假样的怨妇……只能说,我觉得他的脸都快绿了,几乎落荒而逃。
我揉了揉快要僵硬的脸,问他:“怎么样?你是告诉我呢还是告诉我呢?”
二十二 琐事
很快到了老太太生日当天。
这几天银子花得跟流水似的,过去只当家中有钱,我从没什么感触,这次却真是心疼。偏偏这天早上我给老太太请安时,陈婶也过去了,只说上次好好添置冬装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今年无论如何也要把旧衣全换下去,这才不失体面。
我虽知道财政状况紧张,却没法开口。末了,还得赔笑说一定尽快将此事办妥。
看来,预计能剩下的五百银子又要缩水了。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后,我心情不畅,十分想找个人发顿脾气。
但今日又是老太太寿辰,我也不便去招惹谁。只好找了个清净无人地方去散散步。正满腹牢骚地慢慢沿着沉香溪走着,忽然听到前面林边亭中俩丫头的嬉笑之声,我下意识地驻足。
“你这月可有一两?”穿鹅黄色襦裙的丫鬟问另一人。
那绿色衣裙的丫头笑着回答:“岂止一两,足足还多了这个数呢!”说着,她抬了左手,似乎对黄衣丫鬟比了个数目。
两人都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们的表情和手势。
又听那绿衣丫鬟笑问:“你呢?可别说你比我拿的少啊,我才不信。”
黄衣丫鬟边笑边推了她一把:“你还说,钱都被你拿光了!我这月才拿了三吊钱!只好下个月早些下手了。”
我听得疑惑。看她们身量装扮,大约是哪个屋里的大丫鬟,可既便如此,每月的月钱也就是五吊钱罢了,和她们提到的哪个数字都对不上。既留了心,我便往旁边摸了几步,悄悄躲到她们侧后方一棵柳树后面,好在此时虽是秋日,但柳叶仍未落尽,密密垂下的柳枝还能为我遮挡些。
之后两人便转了话题,东拉西扯地谈些家长里短。我暗叹,这可真是未完成版的长舌妇,等到嫁人了之后,不一定怎么嚼人家舌根子呢。
大约又过了半个来小时,我腿也酸了,正开始埋怨自己没事找事还什么都没听到,那个绿衣丫鬟忽然小声惊呼:“哎呀!可糟了!光顾着和你说笑,连正事都忘了。我到底还是得给少奶奶买些胭脂回来才好,不然可就说不过去了。”
我突然明白了。
果然,那黄衣丫鬟语气微嗔:“你就知道这一个由头了是不是?难道你不知道前几天四少奶奶刚给咱们少奶奶送了胭脂去!”
绿衣丫鬟拍了下腿,叹道:“我想起来了!这可麻烦了。要我说啊,四少奶奶也真是多事,好好的送什么东西过来。咱们屋那一个寡妇,就是涂上了胭脂水粉又能给谁看去……”
嘿!居然埋怨到我头上来了?这人我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做贼都做得理所当然,这也算是一种天赋了,换了旁人,想学都学不来。
听够了,我觉得也差不多该到做正事的时候了,于是悄悄沿着原路退回去,径直奔三少奶奶的屋里过去。
我到时,她也刚给老太太请安回来。我喝退了来奉茶的丫鬟,关了门。这才问三少奶奶:“三嫂,今天你屋里可有谁穿了黄色和绿色的衣裙?”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仍笑答:“弟妹如何知道?我记得红儿和青萍倒是分别穿了这两色的衣裳,但她们早上服侍我梳洗之后便不见了人影。弟妹找她们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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