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在《赣南日报》实习当记者时,在新城住了一段,印象深刻。因为我的祖父当时就是修建机场的民工,在那里累得吐血,得了肺结核也得不到治疗。机场被日军占领后,他又被日本人抓了做劳工,备受折磨。后来逃出了铁丝网,沿途讨饭回到家里,肉体受到折磨,精神受到刺激,从此贫病交加,过早地离开人世。
多少像我祖父这样的赣南老表的血汗堆集,终于将机场工程竣工。盟军总部的空军派工程技术人员来验收合格,交付使用。
1945年初的一天,一架巨型飞机从蓝色的天空中飞掠而出,银翼闪闪发光,在地面的鞭炮、鼓乐欢呼声中,第一架B-29重型轰炸机徐徐降落。新建机场的超级跑道,总算承受了这个超级空中堡垒的重量。
机场人员忙着招待驾驶、机组人员,准备继续迎接更多的机群和大批驾驶员、战斗员。突然一盆冷水向他们兜头浇过来。赣南大余县新城修建国际机场的工程处,出乎意料接到了十万火急的电报:“十万火急!立即爆破机场跑道,并将全部建筑和库存物资火速焚毁,不得违误。”
由于战局突变,大余县危在旦夕,惟有忍痛自己炸毁刚修好的机场,以免为敌人所利用。盟军总部派来了监察官,监督执行爆破命令。
在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片片火光中,跑道被炸毁了,仓库及一切物资被烧毁了。十万民工的劳动和血汗,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这一声声巨大的爆炸,也预示着蒋经国在赣南的辉煌即将结束。
不战而“飞” 人走政息(1)
1944年末至1945年初的冬天,历来少有风雪的赣州,气温骤降,寒意森严。
1944年底,日军为了打通其南进路线,发动了所谓“豫湘桂战役”。这是抗日战争以来,日军向国民党正面战场发动的第二次进攻。1945年初,侵占湘东的日军频频骚扰赣西,进攻萍乡、莲花一带。相邻的赣州顿时吃紧!1月9日,《江西民国日报》报导:赣县正积极疏散中。中央驻省机关已开始迁移。物价、时局动荡不定。江西邮政营业局决定迁宁都、广昌办公。江西盐务管理局决定迁瑞金。1月17日,日军发动“一号作战”,针对美国空军新辟建的一系列机场进行袭击。数天之内,日军已推进到赣州城郊。
此时尚挂赣南专员衔而人在重庆的蒋经国,不得不于1月16日晚飞返赣州,处理日本鬼子即将兵临城下的危机,布置最后的抵抗和疏散事宜,并立即到赣南大礼堂露面。18日,蒋经国举行茶会招待各机关负责人及新闻记者,强调要有组织有秩序地疏散,会后即赴省府所在地泰和。20日,由泰和回赣州。
蒋经国从省府回到赣州后,于1月21日召开全城各机关紧急会议,说明当前局势。他一再向全城人民发誓:“要与赣州城池共存亡!”
23日,日军攻陷莲花,继续南窜,赣南受到严重威胁。蒋专员兼司令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应变大计,宣布即将执行紧急疏散。28日,接重庆蒋介石急电,要他返渝。l月29日,日军侵入距赣州仅90公里的遂川县后,沿公路向赣州进犯。驻赣南的国民党第三战区第25军军长刘多荃,特到赣州与蒋经国商量对策,准备于2月1日成立赣南警备司令部,由刘多荃任司令,蒋经国副之。
1月30日,江西遂川美军空军基地派出飞机一架,飞抵赣州,悄悄停在新修好的黄金机场,奉命接蒋经国飞渝。它带来蒋介石给蒋经国的手谕:“着即携眷随来机飞渝,毋须异议,以策安全。”限令蒋经国遵行。小蒋“抗旨”未登机,还摆着“誓与城池共存亡”的架势,只是让他身怀六甲的夫人蒋方良和一对儿女,还有蒋纬国及其养母姚冶诚上了飞机。
2月3日,山区里传来阵阵枪声。赣州西郊的黄金机场也接到爆破命令,爆破前还得完成一项重任,送小蒋离赣飞渝。
2月5日晚,一架巨型美军军用运输机,再次降落在赣州西郊黄金机场跑道的一端,待命返航。这种装有雷达导航设备的军用机,当时还是最新、最尖端的,可以长途夜航,安全可靠。蒋介石感到赣粤边境军情紧张,赣州城危在旦夕,特再次遣该机飞赣,突击完成一项特殊任务——迎接儿子蒋经国飞渝。第一次老头子的手谕没起到作用,这次老头子搬动夫人宋美龄捎来八个字:“从速飞渝,不得有误!”小蒋顶不住了,他知道父亲因他违旨而恼怒,这次再违旨后果不堪设想。他决定离赣赴渝了。
2月6日晨,一些重要干部,被点名前来机场送行,他们当中有周灵钧、高理文、黄密、杨明、漆高儒、游琨、刘汉清、刘景星。王升当时在外地,没有参加。他们提前来到机场伫候,冒着凛冽的寒风呆着,没有一个人说话。
小蒋乘坐的皮尔克轿车开进了机场,车停住后,他握紧司机毛宁邵的手,深情地说:“宁邵,你今后若要钱用,找黄寄慈吧。”毛宁邵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他开车,眼眶里不禁蓄满了眼泪。
“我这次离赣,确非自愿。”这是蒋经国的临别演说的第一句话。讲完这一句,这位演说家卡住了,大家沉默地望着沉默的他,只有风声呜呜在耳边刮过。
他望望送行的部属振作起来,又恢复了演说家的自信,沙哑着嗓子一气说下去:“日本鬼子的泥脚,已伸到我们新赣南的近壤,我曾向赣南的父老弟兄作了保证,誓死与赣州城共存亡,坚决保卫赣南的每一寸土地。早些时候,张治中将军不是前来作说客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要我去重庆,我因为舍不得离开新赣南,所以不去。现在敌情如此嚣张,我怎能离城而去呢?各位也不会支持我去做个逃兵,现在刘多荃将军衔命而出,挺胸承担赣州的防务,我只得暂时和各位告别了,以后,还会来探望你们的。”
虽然说得诚恳,真诚的歉疚和难言的痛苦溢于言表,因为人毕竟就要登机逃离了,因此大家听起来仍然是一篇官话,被离情别绪困扰着的人们振作不起来,客气的掌声稀稀落落,无精打采。
蒋经国的语音刚落,一队身穿黄呢军服,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脚登皮靴,胸前还挂两枚爆破弹的武士,鱼贯登机。原来这些美式装备的武士们,是来自重庆警卫团的一个排,接受“随时护航,安全返防”的军令,随机来到赣州接“太子”的。
蒋经国最后一个慢步登机,只见他频频回首,向送行的人群示意。人群也纷纷举起麻木沉重的手臂,机械地向他挥着。即将走进机舱的蒋经国,回首还想说句告别和鼓励的话,但他的眼睛已被眼泪模糊,悲愁离情已哽住了他的喉咙,他一咬牙埋头钻进了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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