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别云迅速拿过桌上的抹布按压住伤口,心里的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
其他人纷纷去其他角落寻找线索,片刻后戴丰茂走到季别云身边,声音低落:“应该是刚走不久,走之前杀人灭口,还留了一封……陈罪书。”
季别云没空看信,冷冷道:“你念吧。”
谁料戴副尉支支吾吾的,将信送到他眼前,羞赧道:“……我识字不全。”
他叹了口气,看向那张染了血的信纸,念了出来。
“吾于充州刺史府所获数千两银票,悉数藏于隐秘之地。入狱之前,吾与人商议,若救吾离京,便将千两银票之下落如实告知。”
季别云念完之后,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种种迹象都可以证明蔡涵是冤枉的。其一,充州一案绝非一人所为,且蔡涵在审讯中根本说不出合理的作案过程。其二,昨夜蔡涵刚同意要坦白实情,晚上便发生了劫狱之事,很难不让他猜测三司之中藏有奸细。其三,写在牢房地上的那四个字,字字泣血,季别云愿意相信蔡涵真的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此时又冒出来一封所谓的陈罪书,将昨夜的事定义成了同党劫狱。
季别云越想越气,手下力气不自觉重了一些,却在顷刻之间感受到了那具身体的颤动。
他猛地转头看向蔡涵,这人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还活着!”他赶紧道,“戴丰茂,你带两个人一起走。你亲自去一趟皇城,告知圣上人抓到了,求他派羽林卫前来接人。另外两人就近去皇陵城邑将大夫请来,越快越好!”
戴丰茂找到人之后,脸上的忧虑之色便消散许多,此时听了命令之后更是跃跃欲试,当即便转身朝外跑去。
“等等!”季别云突然把人叫住,犹豫片刻后补充道,“若圣上不愿派遣羽林卫,你便传我原话……死活不论,但忠奸难辨。”
不仅是戴丰茂,其余几个人也都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头儿,你这话不是明晃晃地得罪人吗?”戴丰茂没忍住,出言相劝。
他入伍十年,什么样的将领都见过,就没见过季别云这样的。初生牛犊不怕虎都不足以形容了,得叫犟才行,还是不分对象的犟,又倔又犟。
“忠奸难辨”一说出来,再配上把犯人越过三司直接交给圣上亲兵的举动,岂不是把三司都给得罪了?
戴丰茂拧巴地看向这位年轻的中郎将,却等到少年斩钉截铁的一段话。
“若你们想跟着我将功补过,便要将那封陈罪书的事都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要是说了,”季别云抬眼将他们都扫视了一遍,“我也不是做不出铁腕之事来。”
戴丰茂被盯得后背一寒,什么也不敢再劝了,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季别云见该走的人都走了,才收回视线,将戴丰茂留下的陈罪书折起来收进怀里。
蔡涵胸口上的伤口在他按压之下,已经没再冒血出来,只是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至极,性命垂危。
他祈祷着大夫能尽快赶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三司是信不过了,他如今只有寄希望于元徽帝能住持公道。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希望是正确还是幼稚。
他望眼欲穿等着大夫的身影,却先把左骁卫的人等来了。
一大批人马风风火火地进了村落,为首的王将军盛气凌人地骑着马来到篱笆外,遥遥看向他。左骁卫的人涌进小院内,将这间简陋的土房层层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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