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方少丞近日观测到了什么?”季别云打趣道。
方慕之正色起来,更靠近了一些,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就在前些日子,司天台观测到玄武七宿……”
“打住,”他赶紧打断对方的话,“说点我能听懂的。”
“行行行,简单来说就是东北方向会有异象。”方慕之道,“这不正好对应上相州于宸京而言的方位吗?”
季别云将信将疑,“真有这么神?”
方慕之耸了耸肩,“我反正不是完全相信的,不过自古以来,没见过哪个王朝不信这个的,皇帝觉得这东西有用就行了。”
“所以元徽帝真信了东北有异象之说?”他好奇道,“但是没见皇帝有任何动作啊?”
“休养一段日子,养傻了不是?”方少爷鄙夷道,“皇城内局势紧张着呢,元徽帝不如以前自由了,不能率性而为轻举妄动。虽然我去问我爹的时候他没搭理我,但我壮着胆子猜啊,咱们就等着那两位撕破脸吧。”
季别云想了想元徽帝和万良傲斯破脸的场面,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只怕整个宸京都不会太平了。
他得赶在那之前做好准备,偷偷回到灵州查探线索。只是自己如今好歹是个将军,不能无缘无故在宸京消失,若将此事交给其他人来查,他又不放心。
心中有些不安,他扯了扯方慕之的衣袖,问道:“除此之外,司天台还观测到了其他异象吗?”
若非现在是大白天,季别云还真的想让方慕之现场给他观一观星宿。
“我想想啊……”方少爷回忆了一番,终于想了起来,“东南方会有新兴之象!”
“东南?”季别云立刻紧张起来,那不是悬清寺的位置吗?悬清寺已在那里伫立了数年,为何会是新兴之象?难道说是因为刚换了主持,而观尘就是那个新兴之数?
方慕之一看见少年的神情就明白了,摇了摇头,“知道你在忧心什么,别瞎想了,八成和悬清寺没有关系。就算襄国公惦记着藏宝阁里的秘宝,那天象也不会是新兴之象,应该是什么祸乱之类的。”
话音一落,少年立即拍了一巴掌,刚好落在方少爷胳膊上。并且力气不小,疼得方少爷嗷地喊了一声。
“你打我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又没喝酒,你发起疯来当真不讲由头!”方慕之捂着胳膊,怒气冲冲地看过来。
季别云皱着眉头,“你最后那句话太不吉利了,赶快呸一声。”
方慕之被气笑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语言:“你真行哈,季别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可理喻的人。人还没被八抬大轿抬进悬清寺大门呢,你替人家担心什么?”
季别云仿佛听不懂话里的讽刺揶揄,一派正气凛然的模样,大言不惭道:“我这是在担心咱们大梁的国寺,你懂什么?”
“我真是服了……”方少爷指了指少年,脑袋往旁边一伸,“呸,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说罢便驾马走到前头去了。
*
施粮救灾的地方在红叶镇主街北边,他们到时候那里正被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隐隐有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各位乡亲,今天实在是抱歉,等明日我们拿了新粮来再分发给大家!大家不必在这儿浪费时间了,真的没有了……”
方少爷赶紧让车队的人上去帮忙,将越来越拥挤的人群疏散开来。
被堵在里面的酒楼掌柜终于露出真面目,是个二十来岁的妇人,一面示意酒楼伙计往后退,一面护着身后的谷杉月,以免少女被卷进人群。方慕之带来的人很快组织起了秩序,谷杉月从掌柜身后走了出来,扯着掌柜衣角抬头笑了笑。
季别云在马上看得清清楚楚,与望过来的少女遥遥打了个招呼,心中有些欣慰。
谷杉月能实现自己心愿在宸京中立足,再好不过了。比起当初在充州凤玉楼的模样,少女褪去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怨气,如今就像是哪家的小女儿,跟着长姐前来行善。
季别云只瞧了两眼,接着下马搬运粮食,之后又帮忙分发,忙得晕头转向。
过了许久,他突然听见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仿佛唤了一声“季施主”。抬头找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夹杂在人群里的妙慈。
他将手里的事暂时交给其他人,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小沙弥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还没站稳,季别云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你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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