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童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中,王轩却是摇了摇头,他皱眉说道:“兵法上云,穷寇勿追,她们既然准备离开,就不必理会了。”
两童对他向来信服,闻言大点其头。
王轩一手一个,道:“走吧。”
“不要,我们要回去看母亲。”
“就是就是,母亲听了肯定开心。”
两童这么提到母亲,黑暗中,王轩的嘴一扁,闷闷地说道:“不必了,父亲在那。”
两童对他太过熟悉,一听他这口吻,便同时说道:“我们可以赶走父亲啊。”“可以等父亲走了再说。”
“他不会走。”王轩冷笑道:“他妻子怀孕了,这胎多半是个英武的小子,他才不走呢。”
两童用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反应过来王轩口中的‘父亲的妻子’,便是自己的母亲。
他们瞪着满脸不快的王轩,突然的,一童子小声说道:“大兄心狭。”
“然,想当初母亲生我们时,他肯定也不欢喜。”
这两家伙手还牵着王轩,却当着他的面这么窃窃私语。王轩眉头一挑,正要发作,两童子已迅速地甩开他的手,像一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转眼便逃之夭夭。
两女没有机会知道陈容又怀孕了,一大早,她们便打点好行装,带着婢仆们走出了南山。
来到山脚下,她们不约而同地望着那青翠的山峰。
王块望了望山峰,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宛,这时的她,哪里不明白自己之所以不受欢迎,却是带了这个好友前来的缘故?
她轻叹一声,道:“看七叔那模样,当真应了世人间那可笑的传言。”
传言?谢宛却是不曾听过,她压住心中的难过,问道:“什么传言?”一边问,她还在一边看着那层层山峰,显得心神不定。
王块却是闭紧了唇,她笑了笑,道:“没什么啦。”她不能说,在传言中,她这个七叔可是当众说过,这一生只要陈氏阿容一个人的。虽说宠爱妻子不愿纳妾,这样的事和人在士族中并不罕见。可这么当众说出,还敢发誓的,还真没有听过。
光是想想,王块都觉得七叔这行为,丢了他们琅琊王氏的脸。那个陈氏阿容若是谢家庾氏的女儿,他说那样的话还情有可原,偏她什么也不是,还长成那样,还一副刚烈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那样的女人,做妾都是抬举她了,七叔还说这一生只要她一人。这话太离谱,太没面子。这种传言真不可信。
见到王块支支晤晤,一直神不守舍的谢宛倒是提起神来。她看向王块,好奇地追问道:“到底什么传说?你说啊。”
王块勉强笑道:“也不是什么啦,就是有人说,当年我七叔好不容易才把陈氏阿容从陛下和慕容恪,还有冉闵的手中抢来,自是视若珍宝。”
她临时诌出这么一段话,倒还合情合理。谢宛不疑有他,冷笑道:“这种传言确实离谱。”
转眼,她又气不过,补充一句,“以陈氏阿容那长相,这天下间只有你七叔回喜欢。”
她对王弘生出怨恨,对他的称呼,也由七郎变成了你七叔。
王块也有点恼王弘,便没有分辩,只是叹道:“走罢走罢。这地方真没意思。”
马车摇晃中,烟尘滚滚延向天际。
坐在马车中,目睹着青翠连绵的南山越去越远,想到自己初初来时的欢喜和憧憬,想到自己数载的相思,想到这几日中看到的白眼和听到的侮辱,一时之间,谢宛直觉得悲从中来。
泪水滚滚而下中,她掏出手帕,一边擦拭,一边哽咽地说道:“他们太过分了。”
她这话,不只是骂的王弘,还是骂他那三个儿子。
王块对南山的一切,已经完全抛开了,她不想再记起,再说起,便闭着嘴没有吭声。
谢宛狠狠地把手帕在脸上擦了几把,擦得一张精致的脸转红后,她咬着银牙恨恨地说道:“我真希望边关出现战事,你那七叔被逼出山!我就不相信他出了山,那陈氏阿容还敢如此嚣张,她生的儿子还敢阻着别人送姬妾给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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