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侯振口中说出的数字又让孙旭吃了一惊。
“喝。”桌上的布置简简单单,除了温酒壶,就只有几样佐酒的清淡小菜,与平时晚餐的菜『色』并没多大区别,唯一有点特异的就是,两人面前各自摆了三个不大的酒杯,看来一次最少也要碰三杯了。
三杯淡酒下肚,一股温热而熨帖的舒适感觉就在胃里铺展开来。孙旭细细品咂着酒里的味道,“很久没有喝过这么醇这么香的美酒了啊,可就怕喝不尽兴啊。”的确,即使是三十年陈的黄酒,对体质超常的进化者来说也只是淡淡的,很难喝出醺醺然的感觉。
“管够。”再倒了六杯酒,温酒壶里已经空了,侯振从身旁提起一个估计至少十四五斤的酒坛,向壶中添酒。
孙旭向下瞥了一眼,侯振的脚边,同样大小的酒坛还有三个,青灰『色』的陶土酒罐上,还粘着一些泥土,似乎刚刚从窖藏的泥塘里挖出来不久。
这样的酒,肯定不会是哪家酒厂出产的,而是真正的自家酿制的女儿红,从女儿出生那年酿酒窖藏,直到出嫁那天才会取出待客。可是侯振怎么会有这样的酒?孙旭想起与侯振初识不久时的一幕场景。
“小莹最喜欢哨糖。”在第一次看到孙旭用来训练的“哨糖”的时候,侯振曾经说过,眼神看着空中飞舞的哨糖,有些飘忽。
“小莹是谁?”
“妹妹,被人『奸』杀了,我就参了军。”侯振好像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我说,侯哥。你今年多大岁数?”孙旭看着侯振。
“三十二。”
“那……你的妹妹?”孙旭小心地问道。
“如果活到现在,三十岁。这就是她的出嫁酒。”侯振的眼神暗了一下。
侯振十七岁参军,当时的妹妹还没有成年,女儿未嫁而早夭,这酒便不是花雕,而是花凋。
“这酒不能这样喝啊。”孙旭心里有些发苦。连哨糖都要去改造得能发出悦耳的哨音,这几坛酒对于侯振有多么珍贵自不必说,而且喝下这样的酒,侯振从口到心也许只会有苦涩。
“让你喝,就喝。”侯振抓过温酒壶,自己倒酒。三杯,再三杯。
“我侯振从军十五年,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战友,对不住良心之事。”酒碗重重放在桌上,侯振黝黑的脸庞略微透出一点红『色』。
“荒野上的事,我没有想过去抱怨任何人。事情因我而起,从杀廖志文的一刻开始,因此而生的所有事,如果躲不开,我也会全数接下。”孙旭第一次在第五人面前坦言承认,廖志文确实是被他杀死。
而实际上,在乌镇之外相遇的时候,侯振就知道,廖志文一定死于意外,而孙旭确实在当时就拥有“制造意外”的实力。如果当时侯振就将这个疑『惑』写上报告,捕风捉影的两大家族绝不会让孙旭有机会到达现在的位置。
“他们不是战友,而你是。”侯振简单说道。而侯振会这样认为的原因,是孙旭毫无怨怼,护佑一个女子和两个孩子转战千里?是率领着被江南城默认为可消耗品的平民进化者队伍,都依然做到“不抛弃,不放弃”这条军人准则?是面对捕食者重围,以一己之力断后,为队员争取生机?还是几天之前,面对防线之外的金『色』蛮魔,冒着被数百捕食者围困的威胁,没有任何犹豫地拔剑而出?
这些事,孙旭一直当作平常事来做着,从来没有过什么豪言壮语,高呼口号,但在末世里无比现实的生死选择之间,能一如既往做到这些的,又有几人?
侯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与孙旭碰杯,喝酒。
“我参军五年,进入特种大队,之后回乡手刃仇人。当时本就怀着必死之心,却被时任大队长的程华中校竭力保下。我的命从那天起就属于部队,而大队长的命令更是会绝对服从。”侯振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当年报了妹妹的大仇,我启出两坛花凋,与程华大队长一醉。而剩下的几坛,全在这里。”
“真的……无须这样。我说不会放在心上,就真的不会。”从入城之前,孙旭就要承侯振的情,但这种话显然没必要说出口来,说出来,便显得虚假。
“你不会,我会。”
“是不是把酒喝光,就能让你没了自责?”孙旭举起酒杯,笑着问道。
“不错。”
“那好。”孙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对林悦说道:“换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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