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不想徐二奶奶还记着这个事,心里发苦,只得斟酌着含糊道:“季老爷说是很想和徐家结成姻亲的。但他因妻亡已久,现在只想先定个亲家,把荷花姐姐留在家里好生教养,待到再大一些,再明事理些,二八、双九年华之际再出嫁。”
“那不是还要等好几年?我可还等着抱孙子呢。他当他家闺女是什么宝贝,竟拿这个当借口来拒亲?”徐二奶奶有些恼。
三姑忙又跪下:“二奶奶休恼。都是老婆子的错,老婆子没说清楚。他家里对所有媒婆都是这样说的,不是借口推辞,他家是也是真心想攀二奶奶家的。”
“这话当真?”徐二奶奶板着脸问。
“自然是真的!二奶奶想,季老爷想要和徐家联姻,大少爷又和季孝廉是同年,好事成双,他怎么会拒绝?要真找借口,直接使人说八字不合不就成了?既不得罪人,也不会给他自己闺女惹什么话出来!”
徐二奶奶蹙着眉头,三姑又掏出一叠庚帖来:“若是先定亲,两三年后成亲,老婆子保证大少爷这门亲事没问题。但……二奶奶,季孝廉是最配二小姐的,那荷花姐姐却是配不上大少爷。不说其他,单讲二奶奶大把嫁妆贴到季家去,然后又大把聘礼把季家女儿娶回来当家……这,却是亏太多了。老婆子这里还有不少官宦人家小姐的庚帖,更适合大少爷呢……”
……
等荷花听得三姑怎么撮合季均与徐诗瑗,又是怎么把徐二奶奶忽悠过去的时候,再次感叹三姑的聪明机巧之余,也敏锐地发现了一个被她忽视的原本很好用的东西——迷信!
八字不合。
这是多么好的借口!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东西要操作起来也很容易,不管真假,给那些专门合八字的掏点银子就能拒绝一切自己不愿意的人了!
嗯,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
短缺银子
当下季家这边写了婚书、忙忙地准备聘礼,荷花是不懂这些礼节的,只好又请了冯姨娘并族长家的夫人前来襄助。仔细清点了家里的钱财地契,将出些银子让她们忙乎。
族长夫人探头看着荷花把床底下、地窖里藏着的银子都搬出来了,咂咂嘴道:“郝老爷家里,好几户把自家的田地房屋献了他,自己投身做管家的,还有那放债的捧了银子上门,每个至少是二三百两银子,不说利钱,就是文书也没有写的,白白送与他们用。不到一个月,就收了好几千两银子呢。”
荷花知道她是嫌自己拿出来的银子少了,也知道冯姨娘和族长夫人都有打探家底的意思,只笑笑道:“郝家结的是府尊大人的亲,郝孝廉又是学业出彩的,明年会试高中后必能谋个好差事,人家看中他的好前程,原本又是有家底的,自然愿意举家投奔。我家却是小户,也没人送钱上门来,怎能和郝家比。”
族长夫人又皱眉道:“孝廉公出这些聘礼,只怕别人有话要说。”
荷花叹气:“这些就差不多是全部家底了,只还留了些作哥哥上京师参加会试的盘缠。我们家怎么也比不上徐家,只不过将出所有钱财来求得徐二小姐下嫁而已。好在徐家也不是嫌贫爱富的,更不计较虚礼,只为这我哥哥的人品与二小姐的一段好姻缘罢了。其他人家或眼热或嫉恨要在背后胡说八道的,我们也总不能把他们的嘴巴都缝上。只要他们以后不求徐家或者我家办事就成。”
冯姨娘听荷花轻轻巧巧这一说,一层意思是季家聘礼虽然不多,但已经是倾家之财了,也算看重徐二小姐。二层意思,季徐二家结亲,只为郎才女貌的上好姻缘,讲的是情义,不会与他人攀比聘礼嫁妆。三层意思,那些三姑六婆要在背后绕口舌的,只不过是因为自家娶不到徐府的千金或者嫁不到季家而心生怨恨,从一开始就落了下乘,他们是不会计较的,倒是那些现在有胆子在背后碎嘴的,以后有事可别来求,再等到季均和徐大少做了官,那就更要自求多福了。
冯姨娘多少知道荷花秉性,但见她小小年纪说话行事却如此老练还是有些惊讶。但她这些日子在家里,知道季均拒了不少前来投奔的下等人家,就是别人求了她娘家甚至季均舅舅那边的荐书与人情,也没有说来一个就收一个的。心里仔细算一下,这家底她也就大概有数了。知道确实已经搬了大半银子出来,就笑道:“我倒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只听得有人一二百两银子下个聘金再添绸缎布帛茶叶瓷器这些,就已经算是很丰厚的聘礼了。难不成这上千两银子还会丢脸不成?”
族长夫人心道季家倒真是攀了一门好亲,只怕徐家要上两银子嫁妆贴过来,他们还不定能赚多少,然后又叹自家亲戚没有合适的闺女可以攀上季均,不然,别说季均人品样貌摆在那里,就算是只有这些聘礼,也足够晃花人眼了。她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就附和道:“有季孝廉这等姑爷,就算是一文聘礼没有,不少人家也恨不得贴了嫁妆把闺女嫁过来的,倒是我多心了。”
下了聘礼,订了婚期,季均与徐诗瑗的婚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没几天,徐大少也说了一门亲事,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对方家虽不是书香世家,但听说姑娘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家世和徐二爷家也算不相上下,比季家好了去了。徐府说了这么个媳妇,又定了季均这个姑爷,一时间倒是让人艳羡不已。
荷花知道徐大少定了亲,心里也放松下来,对于那些热切关注她终生大事的些微流言也不怎么在乎。
徐大少人逢喜事精神爽,每每有时间就借着一起读书的名头来季家看望未来的妹夫,顺道躲开家里的杂事,婚期将近,他也撒手不管,只把所有事情都推给父母,还兴致勃勃邀了阿齐,商量什么时间开始上京赶考,阿齐笑话他新婚时刻,怎肯舍得如花娇妻?难道真是转了性子,要一心,闷到书本里去?
徐大少就嘿嘿笑着建议,大家先到浙江,然后包一艘船,再叫上两个人解闷,沿大运河北上。
荷花在家无事,小书少不更事,每每就听了这些闲话给她说,还自诩自己是个惯会给人解闷的。荷花少不得调教她:“徐大少说的解闷,是要有红袖添香的风情的,你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又没什么姿色,就会嘴里一通乱说,赶紧给我背书去!”
小书就嘟着嘴囔囔:“我一看书就想睡,每天学三五个字,能伺候好姐姐就够了。反正怎么着也没有小巧姐姐厉害,一天能认二十多个字。”
荷花看着不苟言笑的小碗和“不求上进”的小书,吓唬道:“你们两个现在加起来才比得上一个小巧,过两年若是还没有长进,干脆早早给你们配个小厮打发掉得了!”
小碗红了脸不吭声,小书却是跳起来给荷花锤肩,嬉皮笑脸道:“姐姐打发了我们,再上哪里去找我们这么听话的人?小碗再长大一些,必不会比现在的小巧姐姐差。有她在,我只管跑跑腿、逗姐姐发笑就好了。”
“你倒是个会取巧的,有这机灵劲儿怎么就用不到正道上?”荷花与她们笑闹着,季均却忽然板着脸进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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