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了。
车还是堵着,我很没耐性了,直接弃车跑走,迈开腿往黎露家跑。
跑起来才发现这么远。
我在雨里奔跑起来,仿佛面前就是黎露,瘦瘦的,小小的,举着电话,对我浅浅一笑。越这么想越是慌张失措,好像一把沙子在我手中,渐渐流逝。
跑到黎露家楼下,抬头,我看见阳台上红色的裙子,飘扬着,我以为是她刚洗过的衣物,再仔细看,才看到一小节裸露的脚踝。
疯了一样往上跑,一冲开门,地上满满的血迹,有一个胸口插着刀的男人。阳台上,是悬在横杆上的那个红衣美人。
她侧歪着头,像个提线木偶,风将她吹得摇摇晃晃,我慢慢走近她,她脸上还是很美的,应该画了很细腻的妆,脖子上的血红,像红宝石项链。我解了很久才把绳子解开,她如一个风筝落在我怀里。
风筝是死的。
房间里那么多喷溅的血,而黎露身上却一点也没惹上。干净得让人知道,为了结束这场悲剧,她做了一番虔诚的洗礼。
我一下子就想起当年风姿绰绰,从校门墙头翻进来,漂亮地打个响指,然后吹了口哨,勾着男生肩膀大笑的她。她曾经活得那么肆意畅快,在每个枯燥无聊的学生生涯里,注入一点鲜活的血液。
阳台的粉刷墙壁上有一行血字,“谢谢你的拯救,可我已无药可医。”
因为潮湿,那几个字也微微有点糊。
糊了我的眼。
所以我开始讨厌雨天和堵车,潮湿,闷热,和血腥的气味。
那个男人,是当年趁机强奸了黎露流氓。
如今穷困潦倒,却意外发现了黎露的踪迹,更可怕的是,还知道了黎露给他生过一个儿子。
跟踪了黎露好几天,他的野心就越大。特别是那天,他看见小慕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小慕长得跟黎露太像了。
我不知道他终究是提了多么过分的要求,可我想,一定和小慕有关。
后来警察从前两天跟他喝过酒的其他混混嘴里听到,那流氓说自己被黎露打得在床上瘫了大半年,现在算是废了一半,不仅要钱,他还要儿子给他传香火。
做梦。
我想那时候黎露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个人,是黎露所有噩梦的起点,他让我这么久以来的付出和黎露的挣扎都变成了一汤泡影。他摧毁了黎露对未来的期翼,让黎露再度陷入那无穷的噩梦,他等于在告诉黎露——
醒醒吧,你已经是个婊子了,别再立牌坊了,到泥潭里来吧,到地狱里来吧。
然后黎露就彻底心死了。
那个时候,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很从容地杀死这个男人,从容的迎着呼啸而来的厄运,诵读黑暗中那哀怮人世的祭文。
然后死。
到死,她都没能再堂堂正正做一回母亲。
“你怎么能说你不适合做小慕的母亲呢?”
出殡那天,我最后一次看她的脸,毫无生气的脸,“你保护了他剩下的光明人生。”
我原谅你了。
不是因为你的死亡,而是因为你的牺牲。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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