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的营级干部(1)
夏日的阳光透过阳台上密集的葡萄叶,洒在橙黄的棋盘上,形成了一片斑驳的影子。
望出窗外,天,很蓝。
“老师,烟有什么好抽的呀?”7岁半的皮皮手里捏着一个现在小孩之间流行的金属陀螺,认真地问我。
我吸烟,笑笑,没法回答。
风,轻轻地吹动阳台上玲珑的风铃,轻响。
皮皮的孪生兄弟淘淘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嘴巴里面模仿着影视剧里面听来的枪声,向他兄弟开火了。一下子,两个小家伙在异常宽大的客厅笑成一团疯成一团,分不出谁是谁……
这是公元2007年夏天的一个星期五下午,北京海淀区,万柳社区的一户。
每个星期五,我都会上门给这两个聪明的小家伙上一堂围棋课,我乐得出门散心走走;两个成天学奥数、外语、朗诵的小家伙也换换脑子。现在的中国小孩,很幸福,也很忙。
有瓜果的香味——保姆端上了西瓜,皮皮淘淘的奶奶热情地招呼我吃。
这是我第四次来上课了,已经熟悉了很多。通过前几次的简单交谈,我还知道奶奶是昔年哈军工的大学生,没记错的话学习的是导弹控制之类的专业,以后分到了航空航天部,一直到退休。老人家60多岁,很精神,身上有一种理工科知识分子的气质。
吃着西瓜,奶奶一边招呼着打闹的两个小孩,一边随意和我聊天:“老师您有些南方的口音吧?”
“是的,我是成都人,来北京没几年。”
“啊!成都,怪不得。”老人家有些意外:“我高中以前都是在成都生活的,听着是带些四川的口音。我们,也算是老乡了”
“哦?”我也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普通话说得不标准的。”
然后,老人家就和我回忆了成都的一些地方,不过她说的那些地方,至少在我几年前离开成都的时候就变样了。
阳光有些暗了下来,电视机里面在播放一部抗战题材的影片。
“四川是个好地方。”放下手中的牙签,老人家站了起来,突然有些伤感:“我的父亲,也是死在那里的。”
迟疑一下,我轻轻但是清楚地试探道:“您是说……你的父亲,是在四川牺牲的?”
“是的。剿匪的时候,牺牲在重庆了。”老人家很平静:“38年参加革命的,当时就埋在那里了。前几年,我回重庆,还去看了他的墓,那里现在的环境太差了……找了当地的民政局,没用……”
我有些吃惊。也没有心情纠正她关于重庆已经在行政规划上直辖的事实——对于老一辈人来说,四川重庆本是一家,算个小小的口误吧。
“可惜啊……”一下子我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安慰缓解:“要是他老人家还健在就好了,也可以请教一下当年抗战的真实情况,哦,当时,令尊应该是一位干部吧?”
“老师您对这些还感兴趣啊。”老人家看不出表情,很平静地摇摇手:“我父亲就是个普通的战士而已。”
顿了几秒钟:“不过,我的堂叔很了不起,40年左右就是八路军的营级干部了,现在他还健在。老人脾气怪,不要我们晚辈照顾,一个人住在干休所……”
“据说,他后来犯了什么错误——应该也不是什么错误,政治运动中的事情就是这样。”老奶奶很清晰地讲述和判断。“他身上的故事才多,我小时候,看他带警卫员打猎……还有有一次,我上初中的时候,他碰上我看‘七桥问题’,居然说这是不可能的!当时我第一次觉得他不像一个职业军人,奇怪堂叔居然还知道这个……”
毛毛这时候咬着西瓜笑:“奶奶奶奶,我们奥数班老师都讲过‘七桥问题’……”
还没答话,淘淘也竞争一样嚷着:“我也知道!是有一个大数学家叫欧拉……”
于是我和奶奶同时笑。
“现在的小孩啊,真幸福,什么都知道!”她招呼两个小聪明鬼:“毛毛、淘淘,快吃完,跟老师上课去了。”
然后老奶奶向我:“下课了我请您看一张我堂叔的照片,应该很少见的,时间长了,得找。” txt小说上传分享
泛黄的照片(2)
下课后,客厅里面剩下我一个人,我心里惦记着老人家答应给我看的那张照片。
老人家手里拿着一本五颜六色的普通相册走了出来,我清楚地看见封面上有两只张牙舞爪扮可爱状的白色波斯猫。这样的相册里面,会有我希望看到的什么样的照片?一个绝对革命了一生、出生入死的老军人的照片?
奶奶在我对面坐下,开始翻检。然后抽出一张,小心地递过来,就在这一刻,昔年婚纱影楼暗房的工作经历已经使我判断出这是一张8英寸大小的照片,黑白的。
接过照片,小心地拎着角,瞟一眼正面,觉得过于光滑。我下意识翻看照片背面,这下不由哑然失笑,照片后面的淡色印记是“FUJIFILM”。
奶奶解释:“是80年代翻拍的,原件在堂叔那里,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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