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话下来,又让王镖头马屁如潮,摇头晃脑的道:“少爷就是比咱们有气魄啊,不过少爷身后有五百万两的银子做后盾,更有源源不断的金牌打手撑场面,那是必然可以将他们都打服了,杀怕了的。”
林平之斜了他一眼,半真半假的道:“五百万两是有的,不过那是你们总镖头准备在情况大坏时,带着咱们全家下南洋出逃的棺材本;金牌打手也是有的,不过都是临时招来,去应付南方各省渐乱的局势的,而且他们的弓弩配备情况很差,也玩不惯这些高级货色。”
王镖头差点当场傻眼,心里不断叨着‘空城计’,‘空城计’。白二看到他的傻样,嗤笑的摇摇头,拽了他一把,让他跟上林平之。王镖头看到仍然从容淡定的林平之,和他嘴角的那一抹神秘微笑,只觉得林平之越发高深莫测,不敢继续乱想,紧紧的跟在了林平之的身后……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照入屋中,林平之草草的吃了早饭,便开门出了屋子。林平之的屋子是有间客栈后边独立院落的主屋,他屋子的门前是一个颇大的广场,再过一进便可以出门。此时院中满是他手下的那些腰挂金牌的打手们,这些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切磋武艺,或是做着锻炼,或是在擦拭保养弓弩,或是挤在一起吹牛打屁,小小的场地中喧闹无比。看到林平之出来,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同声道:“公子好。”
林平之也还了一礼,便招来白二问道:“事情都妥当没?”
白二衣着还是那样干练,刚刚在锻炼的他,这会正满头大汗。他胡乱的擦了擦,便开口道:“回公子,昨天夜间便都安排好了。送信的弟兄半夜砸开了县老爷的府邸,将田产、地契、供词、证据以及一部分的金银都送了进去,然后摆明车马的将公子的条件说给了他。嘿嘿,这县太爷倒也有趣,他早知道城中聚了大量江湖人士,他原本想来个睁一眼闭一眼,好眼不见心不烦。可钱和东西都送到了他府上,刀也差点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且这还是实实在在的功绩,现场有刀有枪还有白莲教起事的名单和计划,那也由不得他不答应了。他连夜派人联系了城外十八里铺的兵营,让那里的参将今天带人来抓乱党,也邀请咱们配合行动,并约定在左肩上系红带子的是自己人。”
林平之心中的头号大事解决,自然高兴不已,拍着白二的肩膀说好。有了官府的配合,那可相当于得到了‘杀人执照’。虽然一般的江湖仇杀,官府是没什么兴趣管的,但他用的可是弩啊,小打小闹的还行,可他却结成弩阵去搞屠杀,这个实在太嚣张了,相当于可劲的往官府脸上抽,实是智者所不取。
白二继续的道:“咱们后边接应的第二支镖队今早也来消息了,他们才进河南,跟咱们约定在许昌会合。还有就是昨天那两个投靠公子的家伙,已经把他们知道的情报都交代了,和咱们的消息差别不大,对方的强手也就昨天那些,不过乱七八糟的帮众不少,足有四五百人,几个客栈根本住不下,有的在破庙里借宿,有的上门吃大户,也有的和原来的信阳帮帮众挤在一起。”
林平之再次点点头,表示知道,目光却迎向了大步走来的王镖头。王镖头身后跟着两个汉子,一个獐头鼠目身材矮小却脸膛通红,另一个一身黑色劲装,左侧腰间背着一个小竹篓。
王镖头快步来到林平之身旁,给林平之介绍这二人,他先指了指那个黑色劲装的汉子,然后说道:“公子,这位便是‘百药门’的三弟子王栋,也是家兄。”
林平之恍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当先抱拳道:“原来是王兄,‘以前’多蒙王兄照顾家中的生意,小弟在此多谢了。”他林家福威镖局的生意遍及全国,自然要在各省找些地头蛇合作,拉关系送钱,他们也会出手给予保护。王镖头本名王梁,他本人虽是功夫平平,但有个厉害哥哥,他哥哥王栋是‘百药门’门主,号称‘毒不死人’的诸石嫡传三弟子。百药门可是和五毒教并称的江湖两大毒帮,门主诸石的下毒本领更是高明之极,下毒而毒死人,人人都会,毫不希奇,可他下毒之后,被毒者却并不毙命,只是身上或如千刀万剐,或如虫蚁攒啮,总之是生不如死,却又是求死不得,除了受他摆布之外,更无别条道路可走。这百药门在黄河一带那是横冲直撞,威风的紧。林家每年大把的银子供应,却也是数省太平,直到这次黑木崖下令找他家的麻烦。而王栋更是因为搭上了林家这个金主,让诸石颇为喜欢。不过那都是‘以前’,自从黑木崖下了命令,王栋可是颇不地道,林平之暗想,若你还看不清形式,那说不得便以你祭旗了。
那王栋连称不敢、不敢,浑像个没事人似的也向林平之抱拳道:“舍弟本就在福威镖局的人,又多得林总镖头和林公子照顾,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而且林公子年少风liu,武功也是江湖中所有年轻人的翘楚,为人更是豪气干云,让王栋心折啊。听说林公子数年前还曾化名谢惊鸿,以琴曲和武功名动江湖,当时王栋可是后悔了许久,没有聆听到林公子的仙音啊。相比林公子的耀眼成就,在下却是碌碌无为的紧啦,这一把年纪真活到狗身上去了。”他却是着重强调了‘一家人’。这王栋为人精明,也善于谄媚吹捧上峰,功夫也远比王镖头那半吊子强的多,要不然也不能得到百药门门主的欢心,进而和大弟子争夺下代门主之位。
放在以前,林家虽然大把银子供应,而且本身也靠在衡山的线上,但王栋却根本不当回事,只当是个可以随便提钱的金主。这次黑木崖下来命令,他见林家马上就要遭到灭顶,便又颠颠的向诸石请命领队来对付林家,好撇清和林家的关系。可昨天晚上他却着实被林平之震撼了一把。他们百药门以施毒著称,轻功那是并不怎么高明的,到了信阳帮驻地便随着大队站在了靠后的位子上。亲耳听到林平之的决心和林家的实力,亲眼见到林家弩箭手视人命如草芥的作风,并且又深刻通透的了解林平之的高明功夫后,王栋知道自己这次走错棋了。‘若是不用毒,只比试武功,怕是连师傅也不一定敌得过这个长相俊美如女子的狠辣少年吧’,这是王栋回去之后唯一的想法。好在他还有悔棋的机会,尤其是眼见窝在信阳的群雄根本挡不住林平之的血腥脚步,却又怕丢面子而进退不得之际。王栋心中自然起了别的想法,于是便秘密的找上了他的‘废物’弟弟,现在正在跟随着‘风头最劲的少年’的王镖头。
林平之听了王栋的话,便大体知道他打的算盘了,心中冷哼一声,暗道:你这小人,见风使舵却是玩的熟练,我家失踪的镖队就有一支与你脱不了干系,不过现在这个局面却还杀你不得,那样没了出路的江湖群豪便会铁了心的与我为敌,便先敲打敲打你,看看今后的表现在决定死活吧。心中定意,林平之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兄谬赞了,不过王兄的话还是不错的,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看到王栋面露喜色,林平之继续道:“既然是一家人,那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尤其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一会兄弟还要带人去血洗信阳,咱们现在就直奔主题。兄弟说话直来直去的,王兄也别不爱听。若是少爷我没说错,王先生应该知道那支从晋阳到济南府的镖队吧,那支镖队的人员,财货情况,还请王先生告知,而王先生又是准备怎样处理。”林平之的话却是越来越重,也越来越不恭敬,到后来更是直接王先生的叫着,根本不把王栋和王镖头的关系看在眼中,一点也没有‘自己人’的意思。眼神也越来越利,直刺王栋内心。
王栋被林平之声色俱厉的诘问,心中着实暗恼,可现在形势比人强,人家本来就是准备一路血腥的趟过去,五百万的战争资金都说了出来,这可相当于扛着棺材去打仗,就是送死,就是要你死。他不知道几百年后的左宗棠也是扛着棺材收复的新疆,但他能感觉到林平之的决心和血拼到底的狠劲。既然他自己不想死,那就只有向林平之低头。
舔了舔嘴唇,王栋开口道:“林公子,贵镖队在鲁东受到天河帮数百人的围攻,咱们是好朋友,自然是要帮忙的。击退了那些贼人之后,全员和货物都被请到总坛做客休息,没受一点的损伤。一会在下便派人给总坛去信儿,让他们护送贵镖队去济南府,保证路上万无一失。”看到林平之仍是神色淡淡,王栋咬牙道:“还有就是我个人掏腰包,垫上这次镖队的损失。林公子,你意下如何?”
林平之哼了一声,转头向另一个汉子看去,并示意王镖头介绍下这个红脸矮子。
王镖头和王栋都大是尴尬,尤其是王栋,心中的邪火差点压不住,放毒对付林平之的心都有了。他在百药门地位崇高,纵横晋冀鲁豫四省,人们见他大多是笑脸相迎,又有哪个不怕他的。可偏偏他今天如此放低姿态,林平之居然还这副德行,如何能让他不气愤难当。而且在场的还有他一直不大看得起的弟弟,和那个红脸汉子等外人。只见他阴沉着脸,咬牙说道:“那便由林少镖头划下道道,看看兄弟能不能接得住吧。”
林平之向他嗤笑了一下,好似在笑某人的不自量力,示意他回头,看看他手下的虎贲和他们手中的弩箭是不是闪着寒光。王栋一个机灵,暗道失误,既然已经决定服软,还置什么气啊,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么。正准备说几句软话,林平之却是先开口了:“昨日我说的,主动送还镖队,自罚双倍钱货,那咱们便有得谈。既然百药门和咱们有旧,我也不要多,你们拿出一倍半,这事就这么算了,若是不干,我就上门讨回钱财。你若做不得主,便去信和你师傅商量,看看是他先毒倒我们,还是你们百药门先灭了门。”
王栋听到林平之总把‘灭门’,‘血洗’等词语挂在嘴边,心中发苦,暗道这是什么人啊,完全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更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就是硬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他到底是不是个大家少爷啊,怎么一身的江湖脾性。
林平之见王栋有意服软,便又继续开口道:“当然,咱们的旧账干净后,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嘛,我横扫整个中原,杀人灭门,只是为了报复和震慑,我家还是开镖局的,又不准备成立帮派,如果百药门在其中出力,我还是可以考虑将那些被灭帮派的田产、地契奖励百药门一部分,还可以折价贱卖一些,这些生意才是大头,王兄可别错过机会啊。”
王栋傻傻的看着林平之,一个巴掌一个甜枣,最后还给画了张大饼,王栋彻底没话说了。
第五卷 古都洛阳 第七章 血洗信阳
见王栋与林平之谈开了,王镖头也颇为高兴,当下又介绍起了那个红色面堂的矮子。只听他道:“公子,这位是鲁东海盐帮的副帮主铁胆。”
林平之有些纳闷,喃喃的问道:“海盐帮,副帮主铁胆?昨日死的那个叫铁良的家伙,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红脸汉子全程旁听了林平之与王栋的谈话,更加震惊于林平之的强势,这可是百药门啊,晋冀鲁豫四省中,哪有几个敢得罪百药门的,谁不怕被毒啊?可人家居然叫嚣着灭门,这是怎样的实力。这铁胆昨日没去信阳帮的驻地,而是留在了客栈,对林平之的了解也都是别人口述的,没个直观的印象。
在那些败下来的群豪口中,林平之手下数百人,人人手持强攻劲弩,一言不和便弓弩相向,信阳帮所有的人便是被林平之下令射成的刺猬。在铁胆听来却太是离谱,几百人的弩阵,他家养的是军队么?还不是群豪自己被打败,才夸大其词,好给自己挽回面子。若是可以,铁胆还真想和林平之较量较量,让人知道,他虽然不是胆大包身,但他有一颗铁做的胆子。
可是铁良在信阳帮驻地的作为,却着实有些自绝于群豪的意思,群豪虽然有些同情被暗箭射死的铁良,但更多是对临阵退缩,‘卖友求荣’的鄙视,虽然铁良没有卖成便被干死了。暗算铁良的是黑道巨肇司马大的独生爱子司马天麒,这司马大早年纵横邪派和黑道,那可是响当当的一个好手。之后拉了一班弟兄,在海外占了个岛子,做起了岛主海大王,是以现在人们都称他司马岛主,这次他就是让独生爱子司马天麒带人来给他打前站。可司马天麒却因害怕铁良的出卖,而被林平之找上,先下手暗算了铁良。
回去之后众人虽然鄙视铁胆他们的海盐帮,但对司马天麒一行更是不满,但摄于司马大的威势,众人却也敢怒不敢言。而司马天麒也是恼怒海盐帮,便准备连夜对付铁胆一行。好在有和海盐帮交好的帮派,事先通风报信,让铁胆等人逃过了一劫,而铁胆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联系了两个帮派,准备直接来投靠林平之了。这些狗皮倒灶的事却是林平之也不清楚的。
铁胆见到林平之威压百药门的无限强势之后,当然知道如何自处,连声答道:“回公子爷的话,小的铁胆和家兄铁良乃是亲兄弟,咱们两人共同创立的海盐帮。可昨天司马天麒偷袭在先,又要灭口在后,小的和兄弟们在对面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还请公子爷可怜可怜,收留咱们,也给咱们个报仇的机会。”当下简明扼要的讲了司马天麒的背景,和昨晚群豪回去之后又发生的事。
林平之见群豪他们内部闹矛盾,而且弱势的一方还投靠了自己,当然高兴,颇有些和颜悦色的说道:“原来如此,哼,早说他们不能成事,外敌当前,他们还擅杀义士,根本是一群乌合之众,铁帮主能弃暗投明,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铁胆连连应是,并且奉承道:“公子爷说的没错,他们中间多是司马天麒这等蠢蛋,根本不是公子爷的对手。”心中却暗道:我只是在那边混不下去了,弃暗还说得过去,投明却未可见得。
林平之不晓得铁胆的弯弯绕,不过还是继续画饼道:“铁帮主,你只要跟着本公子尽心尽力的好好干,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我家在闽粤海边也有盐场,更是和两淮盐商有过合作,若是你用心,我看你的海盐帮大可以去掉那个海字,组建个横连数省的盐帮却是绰绰有余的。况且有我林氏的支持,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铁胆听了林平之的话,当即震惊于林平之给他描绘的蓝图,磕磕巴巴的道:“公子爷圣明啊,老铁这条烂命就卖给公子爷了,过火山,下油锅,老铁绝不眨下眼睛。”这次却是大部分的真心实意了。
林平之吩咐了王镖头代为安排王栋与铁胆的手下,便又见白二领着一位穿着兵服的军爷过来,林平之连忙迎上前去见礼。这位白二口中的刘校尉是信阳参将方面派来协调的,以免两家发生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
还没走远的王栋二人,看到林平之笑呵呵的和那个当兵的在拉家常,心下自然念头急转,直到两人骇然的想到林平之居然要借助官府的力量,达到他所说的‘血洗信阳’。‘这可真是血洗啊’,两人的心中同时暗道,也为那些仍在客栈中吵闹不休的‘江湖好汉’们捏了把汗,更是庆幸自己没站错队,至少在信阳如此。
巳时一刻,信阳参将带着大批官兵入城,同时关闭了城门,全城封锁、戒严,捉拿逆党反贼。听到隐隐约约的号角之后,林平之交代了宋老镖头好好守家,并留下了刘校尉的一名手下,然后便带着自己近百名嫡系手下,和几十个早上投靠过来的百药门与海盐帮的帮众,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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