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借梁律的狠辣手段,替自己拔掉莫韶光这根刺,也算一劳永逸……
“将军与小女之事,既已解释清楚,如果老夫再计较,便是不对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奴才嘛……”他假意沉吟了一会儿。“他是外地来的流浪汉,在此地并无亲人,他有什么好功夫,老夫就不是很清楚了。如果将军真有诚意,老夫明日便让他过府一叙,如何?”
“那自然是好的。”既是外地人,怎么死的就不是很重要了。听出弦外之音,梁律堆满了笑,至于楚连为何这么说,就没必要再花心思去多想了。
目送楚家的轿子消失在大街的转角处,梁律才收起了笑,摸摸颊上的鞭痕。他梁律的一贯为人便是这样——恩可以忘,但有仇,那就是——非报不可了。
得罪他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搬来燕州之后,沉和颜第一次走出相国府。
八个多月的身孕,把她原本就丰腴的身子撑得更是圆滚滚的。今日,她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出来采买些用品的。
“和颜姑娘,其实您根本无须如此劳累,我一个人就能把东西买好的。”跟着出来的丫头宝妹说道,体贴地掏出丝巾,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水。
“无妨的,我来燕州这么久,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大夫也说多活动,对孩子较好。”
她微笑着,一点也没防着后头有人冲了上来。
沉和颜被撞个正着,“哎呀”一声,只来得及抱住隆起的肚子,往婢女那儿倒去,幸得撞她的男人及时回身一揽,才没让她摔下去。
“对不起?”
“你这个人瞎了眼不成!”饱受惊吓的婢女宝妹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一回神便喝骂出声。
沉和颜抬起头,那男子忽地松手,迅速奔向另一条街。
“他在哪里!追!快追!”
后前的人群像狼追赶的羊群,纷纷尖叫散开,十多个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挥着刀冲了上来,宝妹也赶紧护着沉和颜,往一旁急急闪去。
“那是些什么人?”沉和颜拍拍胸口,忍不住出声问道。
“是梁将军的人。”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官兵在,宝妹才低声说道。“我还道撞了和颜姑娘那个人是个冒失鬼,看来是被他们追赶,才会这么莽撞的。”
“梁将军?”
“和颜姑娘从京里到燕州才半年,又都待在相国府里极少出门,自然不晓得咱们这儿的人事了。说到那个梁将军呀!”宝妹从鼻子轻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接着又说了下去:“好歹也称得上是个官,可为人呀,就跟个强盗头子没两样!如果是他自个儿坏,那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他还纵容他的手下行霸道地胡乱作为!这燕州的百姓都知道,若没有跟节度使何大人有点交情,是没有人敢惹他的。”
“难道没人上告到何大人那儿吗?”
“要钱打点呀!何大人贪财的程度,不下于那些贪官哩!他镇日只想着怎么攒钱,才没空管梁律呢。”
“那……那他们追赶的人,不就很危险了?”沉和颜听得心惊。从前她所居之处,就在天子脚下,可从没听过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恶官。
“怪只怪那个人没长眼去惹上他了,给那群人逮到,可有他苦头吃了。”
沉和颜回头,街头已经回复到几分钟前的热闹;她依稀记得那个撞倒她的男子,虽及不上她夫婿的俊逸出尘,但也不像是个莽撞冒失之人。
心有所思地跟着婢女走了几步路,她突然说道:“如果那个梁将军真像你说的那么坏,真希望那个人能躲远些,别再回这儿来。”
从摊子上拿起一块红绸布,付账后,对她摇头一笑。“和颜姑娘就是这样,您该担心的不去担心,反倒是替一旁不相干的人想这么多。”“我该担心什么?”
“担心姑娘肚子里的这个是不是个小壮丁。”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沉和颜闻言失笑,疼惜地摸摸小腹。“仲卿说了,是男是女,他都喜欢。”
“可方少爷怎么都是老相国的继承人,虽然老相国有遗令不让和颜姑娘进方家门,但如果姑娘这胎能争气地生个儿子,也许少爷一欢喜,不定会不顾一切将您扶了正,那时候,姑娘地位稳固了,后半辈子也有着落了。”
“是吗?”沉和颜一怔,讪讪地笑了。“你这丫头,心思真细,连这层都替我顾虑到了。”
“是和颜姑娘为人好,宝妹才会替姑娘这么想的。”
是呀!她差点都要忘了,自己在家仍是妾身未明。原因是她身为青楼女子,老相国心里总有份芥蒂,后来虽勉强让仲卿为她赎了身,但对她想名正言顺入方家这件事,老相国一直到死都不肯松口。
如果能生个儿子……宝妹的一句话倒提醒了她。虽然自己在家无名无分,但仲卿一直对她很疼怜,说不定,这个孩子会是个很大的转机。
想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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