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您度过愉快的周末。”司机临走前说。
一艘高级渔船停在岸边,船头站着。
我几乎是奔向目的地。
离得越近,裴雁来的身影清晰可辨。在律所里西装革履是日常,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穿私服。初春,海边温度不算高。灰黑色夹克拉链开着,露出里面同色系的高领薄毛衣,他撑着围栏,额前碎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真他妈像是时空穿越,我差点儿分不清今夕何夕。
梁心和郁行野已经站在船头,身侧放着钓竿,正和大概船长之类的人说些什么。看见我来,梁心扬手,说:“欢迎。”
我颔首以对,算是打了招呼。
动静惊动裴雁来,他侧过脸,投来视线。我走到他面前,笨拙又干瘪:“裴律。”
他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至少从脸上,我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裴雁来手插在兜里,目光尽头又落上海面。在晴天白日里,海是碧波白浪,近岸处水面清澈,寄居蟹类和小银鱼来了又走。
“好不容易有双休,”他问:“怎么不去探病。”
意料之外的回应。
色令智昏,我将将回神,差点脱口而出:“想来看……”你。
当然是来看你。
说出来会怎样?他总不能把我赶走。像馋疯了的狗看见肉,有一瞬间我甚至狂妄地这样想。
不可以。冷静一点,林小山,他做得出来。
裴雁来眼睛颜色浅淡,不带笑的时候,冷漠如有实质。他看我,我立刻垂头避开视线,怂地改口。
“……想来看海,我以前没见过。而且老胡的情况也暂时稳定,他家人都在,我帮不上什么忙。”
铁链围栏上扑哧扑哧落了只麻雀,灰扑扑地撞上来,裴雁来动作庆轻柔地探出手,挥手时却挥得无情,鸟被惊到,啾啾叫着逃之夭夭。
“这样。”他说。
我还正心虚,生怕又在哪儿露出马脚,他倒好,一个语气词没了下文。
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不公,可感情不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如果一定要把心放在天平上称重,我可能会迎来与裴雁来的对垒中,此生唯一一次压倒性胜利。
不值得骄傲,悲情倒是有余。
尖锐的口哨声从船头响起。
我抬头,是梁心。影帝是武行出身,矿泉水瓶在他手里像马戏团里小丑的道具,空中旋转两周半,又稳稳落回掌心。
“船上还有东西要准备,你们再等一会儿。接着。”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我下意识敞开怀——三分。
“谢了。”
话音刚落,又飞过来一次性的塑料杯,我哎了一声,没来及伸手接。但杯子没落地,裴雁来抓住了。
他随手抛进我怀里。
杯子一摞有四个,我不明所以地拆开,先倒了半杯水,想递给裴雁来。
但还没来及递出去,他就像能未卜先知,说,“不用,我不渴。”
“……”想骂他自恋都骂不出口,毕竟也没冤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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