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嘎嘣嘎嘣”的就着小酒吃烤豆子,见童儿眯着眼睛从地板上捻起一根根头发,那凶狠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潜入家中的盗贼一般,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不知像谁,总是跟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较劲。
“我都六十六了,还不能想干嘛就干嘛啊!”
见小童儿不理,他又哀叹起来:“为何小小年纪,就开始学阿坤,成天板着脸啊!明明是我养大的啊!为何不像我?”
“家里谁像你啊!哥哥们都像太爷不像你!”
齐水张以家风板正闻名,几百年了,张元这种都没有同款。
小童儿心里有气,擦干地上雪水,干脆又吭哧吭哧的把其他地方都擦了一遍。
等他擦完了,张元烤豆子也吃完了,摇摇酒瓶,一滴不剩,他便吩咐童儿:“去看你大兄起了没有,若是起了,让他过来一趟。”
童儿应了,换上木屐,就抄小路叫人去了。
张元看着阴沉沉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回屋躺倒。
这样舒服的日子,也不知还能过上多久?
公子鱼与后家争兵权争得头破血流,凤凰台乱成一团,连王后与公子都避了出来,这都什么事儿啊!
张元再次叹了口气。
也不知公子白即位之后,情况会不会好些。
正当他似梦似醒之际,如今的齐水城太守张非在屋檐下脱掉木屐进了屋。
“爹爹,您叫儿子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就要替他揉腿。
张元当年剿匪时摔断了腿,好了之后,除了有点跛,每逢天气不好,就会痛。
张非是个孝顺的儿子,也是个合格的太守,却不是个足够机敏的政治家,张元见他身上还透着酒气,显然是宿醉刚醒,肯定是见童儿去叫,以为他这里有什么急事,还没来得及更衣就过来了。
张元叹口气,拍开他的手,裹着被子坐起来,问他:“没有不舒服,叫你来,只是想问问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他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这两年每逢齐水贵族设宴他都懒得去,只有自家有宴才会出席,一些消息就会知道得迟一些。
见他没有不舒服,只是想听听外面的新鲜事,张非松了口气,细细说起这两日的事:
“最近连日大雪,军中照旧操练,城中无事,只是各家宴饮都有增多,儿有时去,有时不去。王后与公子依然停留在宿城附近,宿城太守一直守在那里,想迎公子与王后进城,王后不允。后氏依然跟随,儿怕触怒后殳,也不敢派人窥探,昨日桑丘柳氏霁月公子来访,与儿饮酒畅谈,倒是说起前几日路过大泽时,遇到勇毅将军带兵进大泽抓野人,为了给将军让道,以至于耽搁了行程……”
勇毅将军是任毅的官职,虽各大世家都知道她的底细,却无人小看她。
张非说得细碎,张元却听得很认真。
“柳霁月?那孩子学问挺好,为人也不错,实乃良朋!”
“是,儿子也是这样认为。昨夜霁月来访,本是想要先来拜见你,可你已经睡了,儿就自作主张替你回了。”
“哈哈!入夜了才来的吗?此子倒是不拘小节。”
张非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常人就算感情好,也断没有大晚上来朋友家做客的,可霁月偏偏要来与他秉烛夜谈,虽然风雪夜看着雪景喝酒感觉很有意境,可这样是真的冷啊!
“勇毅将军抓野人?抓了多少?是直接杀了,还是抓的活的?大冬天的,她为何入大泽抓人?这种时候,难道她不该陪在王后与公子身边吗?”
张非正一边回忆着昨夜与友人畅聊的畅快,突然听到张元问起这些,竟是一问三不知。
“这个……儿子倒是没有打听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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