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为难的翻了几下书,她不识字呀!她自小生活清贫,能够勉强填饱肚子便已是不易,哪里有多余的银钱去读书认字?
“夏至!”她忽然高声唤道。夏至挑开帘子走进来,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一件做工精致的锦裙。“小姐唤奴婢所谓何事?”
楚妗眼睛亮闪闪的,“府里可有认字的地方?”
夏至一愣,结合方才楚妗抓着霜降认字的情形,大概意识到,楚妗可能不识字……
尽管内心诧异,但是她脸上毫无异色,细心说道:“府里并未有专门认字的地方,小姐们都是有专门的夫子单独教学,而少爷们则是去国子监求学。”
楚妗皱起眉头,她到哪里去找夫子?
夏至见她一脸忧愁,宽慰道:“小姐不必忧心,您是府里的嫡小姐,身份尊贵,到时候老夫人定然会请最好的夫子给您授课。”
楚妗闻言,稍稍放下了心,随即想到邓氏对她的敲打,又有几分不确定,邓氏好像对她很是不喜,真的会给她请夫子吗?
夏至想要让楚妗开怀一些,将手里的托盘往她眼前递了递,欣喜道:“小姐,您瞧,方才世子托人送了一套衣裳过来,奴婢瞧着这衣裳的款式,是云绣阁的呢!世子对小姐真好!”
云绣阁是京城最好的绣坊,里面的衣服皆样式精巧,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只是云绣阁的主人定了一个规矩,每日只售一件衣裳,不管你是谁,今天的卖完了,只能等下一件了。曾经五皇子想要给心爱的美人买一件,以搏美人一笑,可是当日的衣裳卖完了,五皇子以权压人,那主人硬是不卖,众人皆以为云绣阁要完,可是最后云绣阁还好好的经营着,后来众人皆传,那云绣阁背后,有太子殿下撑腰。自此,无人再敢来云绣阁闹事,里面的衣服更是供不应求。
楚妗心下一动,哥哥?想到楚怀璟,她忍不住心下欢悦,嘴角悄悄露出一抹笑,她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指尖细细摩挲着。那是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玉佩轻灵通透,上面雕着一朵盛开的茶花,繁复的花瓣雕刻得很是雅致,栩栩如生,明明是块死物,可她却感觉鼻尖隐隐有茶花的清雅香气。
她眼睫虚虚垂下,思绪不自觉回到了三日前,那时她还不叫楚妗,而唤阿茶,一名自小被抛弃,被张老伯在茶园子里捡去,抚养长大的农家女。阿公待她极好,将她当成亲孙女般疼爱,甚至为了她,与唯一的儿子张勇离了心,阿伯嫌弃她身份不明,说她是个不祥的扫把星,多次想要赶走她,于是阿公带着她住在小小的茅屋中。
阿公靠着一手极好的种茶手艺养活了他们,生活本该无忧无虑,天有不测,阿公在一次采茶过程中,不小心摔下了茶田,自那以后,阿公的身子便日渐衰败下去,病疴沉沉,他自知时日无多,临终之时交予她一只绣着如意云纹的雕漆红木盒,盒子中便装着这块茶花玉佩。
阿公告诉她,这个盒子并玉佩皆是当年他捡到她时,放在襁褓中的,想必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他想着它与她的身世息息相关,便小心的保存好,以免被贪婪的儿媳夺去。
然后他拖着病体,将一本祖传的书交予她后,没过多久,便溘然长逝。阿茶悲痛欲绝,强打起精神想要帮阿公操办身后事,却发现家中的银钱早已经让阿公治病花光了。
她望着那块名贵的玉佩,一边是无缘得见,狠心抛弃她的父母,一边是捡了她回来,给了她一个家,将她拉扯长大,予她温,予她饱,予她风雨无侵的阿公,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她将那块玉佩当了钱后,将阿公风风光光的下了葬。
却不料阿伯与姆姆见财起意,不但觊觎她的银子,甚至还暗地里将她卖给了村中的财主老爷。她自是不从,那钱老爷便将她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她找到了一把废弃的柴刀,卸了窗子才逃出来。
她惦记着阿公临终前交予她的遗物,便想趁着夜色回茅草屋中取走,到时找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安乐度日。哪料得张勇夫妇觉得阿公生前有那么大一个茶园子,必定留有大量的遗产,也潜回茅草屋,在屋内翻箱倒柜。
三人猛然撞上了,刘春杏便嚷嚷着要将她抓去钱府,她奋力挣扎,手指被抓破,鲜血淋漓,到底多日未曾进食,加之双拳难敌四手,最后她被刘春杏扯住头发,揪出了屋子,阿茶只觉得头皮被像是撕裂般的痛,她咬唇强忍着,不想痛呼出声。
彼时大雨倾盆,厚重的雨幕下,借着夜色,阿茶看到一驾由两匹强健的宝马拉着的奢华马车破开浓雾,缓缓停在茅草屋外,马车外面坐着几个威风凛凛的侍卫,训练有素的撑开油纸伞,恭敬地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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