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咬半口,那是我夹给她的。
夜里,李嗣业来访,说是二小姐想家了,想早些回转灵州,请我多开些药方,回去好好调养。
她又想溜了!我时常不懂她,她明明与我相处甚融,日益亲近,却不知为何,只要我一有所表白,逼得她紧些,她就想逃。幽州是如此,扬州是如此,此刻,也是如此。我还有疑惑之处,回纥富贵城里我只是略施小计,她屡屡中计,她见庆绪追逐那燕既忘形惊叫,锦绣诱她她便冲进金帐,一件件,一桩桩,她看似对庆绪有情,可关键之时却宁愿自残掌心也不肯让他碰她。到底是为何?是郭子仪逼她疏远我们,还是另有其因?
入夜,临睡前我去看她,她一退千里,咬文嚼字地说不想再打扰我。这鬼精灵,她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走么?我不是叶护,傻傻得将她放走,我也非庆绪,见她泪流便不忍心。扬州时我已下定决心,只要留她在身边,我有得是办法要她回心转意!
“你这小没良心的,告诉我,为何这般折磨我,我便放你走!”我恨恨,她狼狈而逃。
她的确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如此待她,她居然心心念念想的还是李俶。一杯胡酒,她醉态嫣然,沉沉好梦,我轻抚她鬓角眉稍,心内交战。
她穿的是我挑的衣赏,那件翠绿胡装,密密的珍珠曾被他扯断过几颗,我叫锦绣重缝好了。她的发辫是我叫姨娘替她梳的,我们突厥未嫁少女最美的发式。她的眉是我画的,青眉如黛,额下一弯新月。
吉氏来禀,广平王已入席,我点头站起,再看一眼,她尤自沉睡,蹙眉不展。珍珠,我本可以等的,我本一向很有耐性,尤其是对你,我本。。。
李俶真是知她颇深,仅凭哭音,他已认出是她。
车马疾奔,我抱她在怀,她泪如雨下,悲伤欲绝。
珍珠,你在我怀中,是因了另一个男人是不是?我哑声,心凉彻骨,只余恨意。
我从未给过他人机会,惟独对她。我环住她,柔声呼唤,只要你一声,只要你应我,只要你。。。
“李俶。。。”她喃喃。
我长叹一声,再不迟疑,缓缓抽离她腰间,纵身而出。
“我要我的人,你杀你的人!”我阴沉如水,阿布思面无表情。
雪夜中,车马嘶奔而去,我极目远望,静如平湖。四年前,我曾发过誓,再不伤你,这个誓终究是被我破了。珍珠,是你逼我的,若不是你大哥的信,我真以为你都忘了。原来,那年马场林中的每句话你都听了进去,你知道安史两家迟早必反,所以,绝不能接受我,还有庆绪!
…
前文太长,估计各位有所遗忘,解惑之:
第一,史朝义、安庆绪都为突厥后裔,所以史说她梳的辫子是“我们突厥未嫁少女最美的发式”。
第二,珍珠第一次醒来时是十二岁,骑马时坠马昏迷的。
第三,史曾说过以为珍珠什么都忘了。现在明白了吧,历史就是历史,历史怎能改变?要不,你穿来试试?哈哈。
偶地本家呀,偶也很喜欢他的,偏偏是。。。不能再说了,有个人明天非扔一箱砖来砸我不可,闪,明日游大阪古城。
第四十三章 离歌 下(1)
第四十三章 离歌 下(1)
我不知身处何地,也不知今昔是何日,更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唯一知道的是,我被软禁了。
这宅院看似富丽堂皇,我却寸步难行。外面鹅毛大雪纷飞,我只能隔窗空望。
“二小姐可冷了?再升盆碳火来!”门外的人是这里唯一能讲汉语的人,他向里张望了一眼,又一盆炉火正旺的碳火盆端了进来,远远地放在门脚。这掳我之人看来极为小心,此间无一张纸笔,无一件尖锐之物,连碳盆也放在门边,他宁肯放十只碳盆为我取暖,也不肯合门片刻。他怕什么,怕我寻死?怕我毁容?我才不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还未见着大哥,怎肯轻易赴死?死蛮子,别让我大哥逮着你,逮了你非让你死一百回!
掌灯时分,数名胡女鱼贯而入,锦衾貂裘,寰钗琅佩,胭脂香粉。我任她们精妆玉琢,细心打扮,不多时有人提灯候在门外,一人扶我,另一人撑伞挡住大雪,这么多日,我第一次踏出这间房。
脚下虚软,外凉内热,我才走了几步就难再支持,两名胡女一左一右撑扶我,提灯的胡人快步向外跑了去报信。
雪片落进颈中,我坐地,抓紧一把紧实洁白的雪,抬头,皑皑雪山,明月当空,垂首,心灰意冷,悲从中来。
大哥,清河在这里。朝义哥哥,你不保护我了么?还有,李俶,我好怕,好想见你。
你们在哪里!我大喊一声,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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