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卿视线尚且未从经文上收回,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这人整日过来从不敲门,神出鬼没地出现,此时离上次过来隔了一段时间。
他慢慢地把经文放下,晓君阑坐在他身侧,点了红烛,殿中的光线便没有那么暗了。
“我听闻你今日去找了云斐。”
晓君阑嗓音淡然,浓稠深黑的目光落在他指尖上,视线略微停顿。
鬼界的伤不比凡尘,何况这里没有灵力,伤好起来会慢上一些。
叶挽卿简单地“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佛经合上了。
“今日来这么早,是要现在开始?”他说着便要脱衣裳,晓君阑给他送来的都是素净的衣裳,上面有秀净的山茶,银丝纹绣,和晓君阑身上的金线蟒袍看起来像是衬着的。
如今身上的痕迹已经全部消下去,他这几日未曾出门,鬼界见不到太阳,被养的愈发白净。他身上皮肤雪腻腻的,乌发下脖颈纤长,向下腰肢细得宛如寸握。
容貌澧丽逼人,偏生那双眼寒生生的,像是平静的清潭,将那几分艳丽生生的压下去,像是柔软花丛中长出来带着荆棘的浓株。
叶挽卿垂着眼睫,他向上对上晓君阑的视线,晓君阑的眼底覆着一层薄冰,看着他半分欲念也无,只有几分嗤笑。
他唇线绷紧,解衣扣的手顿住,此时也约摸看出来了晓君阑是在耍他,他慢慢地要把衣服重新穿上。
“这是谁教你的?”晓君阑却又不让他穿了,直接将他揽在怀里,眉眼里隐约带着冰碴,一点点地亲手帮他把衣服穿上。
“你在剑祖前练了那么多年的剑,学到的便是这些?”
此时又倒打一耙,明明晓君阑每次都是找他做那档子事,现在在装什么。
叶挽卿没有说话,他没有动作,任晓君阑帮他把衣服穿上了,他被人从后面抱着,衣衫重新套上,系带系得整整齐齐,衣襟往上拉了许多,脖子险些被挡住。
他感觉有点不舒服,略微动了动,晓君阑便又松开些许。
“你过来做什么。”叶挽卿问。
晓君阑把他的手指拽过去,衣裳重新被晓君阑穿上,裹得严严实实,晓君阑看看他手指上的伤口,给他包扎了。
“这是我的殿,我随时都能过来。”
晓君阑浓密的眼睫落下来,半遮眼底的情绪,嗓音不冷不热,“以前不是惯会撒泼生闷气,如今倒是学的大度了。”
他闻言指尖略微动了动,两只手指都受了伤,今天那少年他觉得心思应该不坏,看上去眼神懵懂好奇,他生不出来厌恶之心。
这般想着,没打算跟晓君阑说,指尖又渗出来些许血珠,紧接着手指传来温热的触感,晓君阑微微低头,将他指尖处的血舔掉了。
指尖碰到一片温热,叶挽卿像是触电一般,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却又被按着,晓君阑很快放开他,他定睛一看,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止住了血。
叶挽卿没听闻过口水能够止血的传闻,他把指尖迅速地收回来。
晓君阑这次过来什么也没有做,只在他旁边看了会他抄佛经,很快人又在殿里消失。
他第二日出去的时候,听闻那些侍卫说,后院里的贵人全部都被送走了。他一打听才知道,被送去了不同的阎罗殿和十二邪神门下,变相地说,是被打发到了下层。
叶挽卿这回连个说上话都都没了,每日只能偶尔跟晓君阑说话,他和晓君阑又说不了几句,晓君阑说的多,他说的少。
他若是还嘴,想必他们二人会吵起来,到时落得两个人都不痛快。
叶挽卿除了每日在殿里抄佛经,剩下的便是萧不易偶尔过来找他,挑的都是晓君阑不在的时候。
他未曾收到长老会再传来的消息,似乎因为上次那个被扔入莲池的侍卫,鬼界巡查严格了许多。
叶挽卿再次见到晓君阑,是在鬼界的中元节,这是鬼界的大日子。他不知道晓君阑整日忙些什么,这里没有渠道打听,侍奉他的鬼都不敢多跟他说话,萧不易所说又不知真假。
中元节这日,晓君阑来的很早,命他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衣袍,带着他出去。
他腰上挂了玉佩和香囊,发上带着玉簪和君冠,这是凡间的装扮,九州里偏南一带多好艳相。他从进仙门之后鲜少打扮得这么隆重。
他穿戴没有经过其他人,都是晓君阑为他一件件穿好的,晓君阑也不嫌麻烦,只叮嘱他。
“今日要去很多地方,你最好管好自己,不要随意和人眉来眼去。”
“还有萧不易,若是他再来偷偷找你,下次你们俩就再也见不到了。”
叶挽卿任晓君阑为他擦拭手腕,他问道:“鬼界的节日,我可以待在殿里,你一个人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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