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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激怒了春心荡漾的女人,一气之下,她毅然决然地把门闩上,把灯火熄灭了。

好些个夜晚,谭世林在晒谷坪里与谭吉先生及金财外公喝茶、摆龙门阵时,常常因走神说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让两位老友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便撺掇李秀请来了朱即师傅给他招魂。那天清晨,这边朱即师傅呼唤谭世林的招魂声刚收口,那边牛拦中传来了谭代武的惨叫。一头脾气暴躁的牛牯因不满代武的长期侵扰而尥蹶子踢了他一脚,最坏的结果还不是他的胫骨折了,而是他丰收的秘密被踢爆了。谭世林不顾儿子的嗷嗷大叫,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他脸上顿时现出五个手指印来。金财外公给代武接骨、念止痛咒,还亲自上老虎山挖来跌打草药在石臼里捣烂了帮他敷好。看着这一切,代文为自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而暗暗自责,他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这窃粪贼就此成为瘸子那该多好啊!自懂事起,奋力走出重复和雷同的阴影便成了孪生兄弟彼此心照不宣的共同追求,两人都把发现与对方的每一点小小的差异视为莫大的安慰。当谭恒和谭菜争相在梳妆台上的小方镜里变换着各种表情端详自己时,双胞胎表现出少有的冷漠。兄弟俩是如此讨厌镜子,家里人没有一个人会猜测到那是因为他俩在镜子里永远见不到自己的真实面目,每照一次镜子其实是多看了一眼对方。 。。

(十)童养媳

代武叫代超搀扶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进私塾,他偷粪的丑闻、他走路的奇怪姿式和他夸张的痛苦表情在教室里引起了一阵阵哄笑。也许是药物反应,代武的左脸颊上长出了两颗红艳艳的痘痘,这一意外发现让代文产生了莫名的自信。他借口出去解手,溜进李秀的睡房,迫不及待地揽镜自照,他看到了人世间最残酷的现实:镜中人脸上的相同位置竟然也有两颗醒目的红痘痘,他再次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的东西,不得不又一次否定自己,认定那是代武的脸。

这年正月初二,李秀带领包括谭恒在内共七个孩子到南冲村给娘家人拜年。初四下午回家后,谭世林一点人头,居然多了一个孩子。李秀解释说:“我如今自己不生育了,就专门给你领养吧,你如果当谭恒是我们的谭萝,那这个多出来的孩子就是谭卜啦。”事实上是另外一回事,混在孩子们中间的新面孔是李秀未出五服的娘家侄女,与谭青同龄。因为父母双亡无人依靠,娘家人劝李秀收了她作童养媳,想想自己有那么多的儿子将来要娶亲,李秀也就应了这门好事。

既然已经进了屋,谭世林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打量眼前的小媳妇:身穿褪色的黑土布右襟大袖上衣,明显偏短的长裤已裹不住脚踝,破旧的布鞋上满是泥浆,看得出路途的艰辛。她的长发胡乱地拢在脑后,两只澄清的大眼睛里流露出老成持重的沉静目光,不管多么坚强,在十三岁上就要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实在有违天理。

“孩子,你日后就叫谭卜吧,老早我就为未来的女儿拟定的这个名字已经等你好多年了。”谭世林说。

她没有答话,只是顺从地点点头表示领情,于是,人们忘了她的本名,只知道谭卜后来成了家族中最贤惠的媳妇之一。谭吉先生把谭卜安排在私塾里和其他孩子一起念书,但不到一年,她就陪谭青一同辍学了。屋里屋外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活,李秀实在忙不过来,也没空顾及女儿们的学习。她原本就认为那是儿子们才应该努力的事。谭卜主动接过代武的粪箕和粪耙,还和谭青一块儿纺线、砍柴、打猪草,什么都做。她为人勤快,手脚麻利,做起家务来样样在行,她劈竹破篾、做筅帚、编簸箕比男人还利索。

谭世林从赶集归来的人嘴里得到耒阳牯在关王庙街上替人算命的消息,马上赶去把他接到兴安村以夯实友情。晒谷坪里又出现了同样的情景:一尊肥头大耳的弥勒菩萨端坐在中央,周围围满了虔诚的信众。只是年少无知的孩子们偶尔表现出的不恭之举让谭世林有些不悦。当耒阳牯放屁时,孩子们嬉笑着惊起四散开去,不一会儿又聚拢过来,一波又一波,像舞台上的花开花谢,分分合合。

李秀一直等到乡亲们都睡去了,才把谭卜和双胞胎的生庚报告耒阳牯,好让他仔细查一查他们命中注定的八字是相生还是相克。答案令人鼓舞,却无法得出更明朗的指示,因为双胞胎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这可让李秀犯了难,耒阳牯负责任地说:“他婶子啊,我讲得直,你莫要红,相生不一定相爱,这种事可不能霸蛮。缘来缘去,命由天定。两个人如意了,自然会凑到一块去,你等着瞧就是了。”也难怪李秀性子急,实在是孩子们长得太快了。这从给他们缝衣服时用料的增量就可见一斑。她不得不每天花更多的时间放在纺车上,从早到晚,嗡嗡呀呀的纺线声就没停过。织布的活已交给谭青和谭卜了,织成成品后她还要教女儿们用木锤反复锤打并不断地用蛋清涂抹,晾晒后再用蓝靛草捣碎后浸泡出的染料加入上好的米酒浸染多遍才算完工。李秀是个勤快而又要面子的女人,以前到了年底,家里还有布料送人,如今逢年过节要想给家人全都添置新装,还得厚着脸皮向近邻远亲伸手。。 最好的txt下载网

(十一)成人礼

李秀已经开始拿父亲的旧衣服给双胞胎打调换洗,他们的喉嗓失去了童音,变得深沉粗糙,说话费劲。公鸭般的声音好像卡在了喉咙深处,好不容易挤出来也是破铜烂锣的难听的响声。尽管父母对此颇感欣慰,但他们自己并不乐意这些莫名的变化,特别是发现身上各处的毛发也开始疯长,更是浑身不自在。唯一令他们高兴的一点就是曾经看起来既邋遢又毫不起眼的寡妇们突然变得漂亮而诱人了。相较于代超对文学的痴迷,谭菜学习古琴的恒心以及谭恒对山歌的热衷,双胞胎简直就是一对毫无上进心的顽劣少年。他俩再也无法安于谭吉先生的教诲,目光常常穿过私塾那木格子窗户游移到外面的天空,整日生活在浮躁和冲动之中。几乎每天都有新的理想,一会想挥毫泼墨,结果把够得着的各处墙壁都涂花了,上面全是些颠三倒四的诗词曲赋、骈体山歌和别的古奥生僻的重章叠句;一会又想效仿李白杜甫辞亲远游,有时甚至还想斗殴、想作恶。做母亲的似乎预感到了危险的逼近,却束手无策。每次听到孩子们抻手投足时骨头的连串响声从紧绷的肌肉中酣畅地透出来,她似乎能看到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因无处发泄正力图冲破他们坚实的身体。她不免胆战心惊,生怕这些血气方刚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于是,原本要在十六岁上举行的成人礼只得提前一年。谭世林特意到关王庙街上找到一家最可靠的火器铺订制了两杆火铳,搬回家后用红纸封了铳口摆在生殖墙前的石阶上。仪式在非常隆重的气氛中开始,族人都到场贺喜,家里宰杀了一只猪,还从地窖里搬出了陈年老酒以飨亲友。双胞胎神情严肃,由家族中最受尊敬的长辈引领,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焚香烧纸放炮行成人礼,然后来到生殖墙前顶礼膜拜。谭世林脱*光兄弟俩的衣服,最后一次仔细检查了两人身体的每一部分,从此这两具皮肉之躯就交给他们自己打理了。为人父母者深知成年人的责任和义务,因此,想尽办法使简单的仪式也能让当事者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复杂而深刻的生命意义。最后,谭世林放心地把已经装填了火药的簇新火铳交到儿子们手中,让他们当着全体亲友的面启封并对天开火,隆隆的铳声宣布了他们的成年。从那一刻起,游戏人生的童年骤然结束,他们将知羞耻、懂礼仪,并开始认真地对待女人、丛林和土地。长辈们认为即便是假装的正经也好过不知廉耻的颓废和野蛮。

一触到武器,双胞胎脸上的紧张和惶惑一扫而光,立即显露出猎人的天性,两个小家伙兴奋地掂量火铳的分量,扛着他们命中注定要一辈子使用的那件谋生的武器,东逛逛西瞧瞧,试着瞄准目力能及的各种目标,恨不能立刻进山去试试身手。这种派头让一路眼巴巴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谭代群眼红不已。不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却没能吸引代超的兴趣,他把自己反锁在谭吉先生的书房中,撰写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诗词,有《花恋蝶》、《蛋爱石》还有《人拖鬼》,谭吉先生警告这位得意门生要学会尊重传统文化,他声言:“创作如果越过了规矩那就是破坏。”为了把代超拉回到文学的正轨,他便教授代超练习写一些对仗工整的楹联。

那天双胞胎的成人礼刚结束,谭吉先生推开自己的房门进来,顺口说了句:“虎父无犬子啊!”没成想谭代超起身而对:“狐母有妖女呢!”不仅如此,代超还坚持要用人类未曾使用的词汇和闻所未闻的曲牌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他后来得偿所愿,成了兴安人心目中一个喜欢乱喊乱叫并执着于鬼画符的疯子。

谭代辉性情恬淡、不善言辞,同在私塾上学,可似乎很少人熟悉他。如果不刻意寻找,在人群中就见不着他的身影。他与双胞胎是年龄相仿的叔伯兄弟,但平时却没什么交情,他似乎与任何人的亲缘关系都非常疏远,像一名天生的革命家。他的前额总留着长长的刘海,以遮掩被代武挥刀砍伤后留下的伤疤,当年李秀用锅底灰为他止血,致使疤痕的黑色再也没能褪去。他至今还对代文怀恨在心,因为分不清双胞胎的身份,所以他干脆谁也不搭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二)天赋

秋收后,谭代辉家着手盖新房,请来了石作和木作两大班子。晒谷坪旁边临时搭就的大棚里堆放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木料,孩子们好奇地围观木工班里的各种活计,代文被木匠师傅们溜转的手法、巧妙的匠心以及他们制作的严丝合缝的榫卯深深吸引。他认准了这是一门能够获得别人额外尊重的好手艺,它的每一道工序都渗透着先人的智慧和机巧,代文觉得为作出学习这样一门手艺的决定而犹豫完全不是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作风。于是,当即去找父母商量,准确地说是跟他们打声招呼。他的前脚刚要踏进家门,就听见代武正在向父母描述木工活的神奇,代文愣在原地止步不前,他隔着门板听见父亲固执地拒绝了代武要学木匠的请求,而母亲却爽快地答应了。一瞬间,代文否定了自己对木作的所有好感,掉头跑去切丁寨脚下观看石匠们的作业。那些光膀子匠人埋头在石堆里忙着开凿、垒集、雕刻、琢磨,溅起来的碎石和尘灰没能挡住他的好学精神,没几天工夫,他不仅看出了一些门道还主动加入石匠的班子打帮手。这可让谭世林泄了气,他原本指望文武双全的孪生子能够出人头地,可如今他们竟干起了木匠和石匠,他认为这等下作的营生都是走投无路的苦命人承包的。李秀笑呵呵地表示称许,她说:“日后就让谭青谭卜织布、谭恒绣花、谭菜做裁缝、代超学风水、代群学泥瓦匠,我们家将成为万事不求人的体面人家了。”

谭代辉家宰了猪,家人打发他送肉过来,李秀接过后拿秤约了约,刚好六斤。她叫谭恒用木炭棒把数记在门背上以便下次自家杀猪时如数奉还,谭恒写数时把头从门后探出来对正准备离去的代辉说:“别走,比一比看我俩谁高谁矮?”代辉低下头不吱声,脸倏地发红,在李秀和谭恒的爽朗笑声中跑了。谭恒长势喜人,比双胞胎兄弟还高出半个头,年龄不大却成了兴安村最高的人,大伙仰望着她啧啧称奇。她开朗却不大气,嗓音酥软,说话时像一只飞到你跟前的蜜蜂在歌唱,带着花香和甜蜜。李秀看她长得竹篙似的,老提醒她要记得低头以免出入时撞到门楣。她爱与身边的男孩比试高下,只有谭代文经受住了这种难堪的日常打击,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取长补短,解决彼此的差距。

在枯燥乏味的敲敲打打中,代文居然找到了无穷的乐趣,做石匠是个痛快活,当铁錾插进石缝、刻刀捺入磐石的深处时总能激起他莫名的兴奋。在谭代辉家的新屋落成、石作和木作班子撤走之后,双胞胎离开了私塾。代文继续在石堆里忙活,他的脑海里比别人多了些抽象的空间和线条,他雕刻的作品的神奇与他那笨拙的匠气大相径庭。他把两具与真人等大的石雕门神安放在大门口两旁后,谭吉先生表达了由衷的夸赞,但小孩子们都吓得不敢回家了,要大人拉扯才愿进屋。他的作品使人们忘却了石头的冰硬和死板,并再次确信万物有灵。谭恒一直闹不明白代文为什么会选择又脏又累的石匠活。有一次在巴足塘边浣洗衣物时,李子梅给出了答复,她告诉谭恒:“这表明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她的理由非常简单:兴安男人就这德性,都爱干填空的活,诸如开山凿石啦、打猎啦、犁田挖土啦。末了,她又把话说回来:“这也怪不得他们,这是男人的本性,更何况,他们不干,我们女人又能指望谁来干呢?”

与代文相比,代武的才干也毫不逊色。他简直天生就是个木匠,学徒没几天就开始跟着师傅制作各种家什,那些镂雕花马山水的月洞门罩架子床、镶嵌着阴刻兰花板的橱柜,他都做得得心应手。他的聪明机灵让师傅们感到惊讶。出师后,他的技艺日趋精湛,他做的木桶滴水不漏,他造的风车来风足又轻巧好使。他已打定主意一辈子靠这门手艺吃饭。

那天,又一批安平镇的小贩来了,没等他们打开包裹在晒谷坪里开张,兴安人们异口同声地表示愤怒,控诉他们的老鼠药喂肥了老鼠,蛇药夺走了人命,还有他们那些好看却无用的杂货至今仍占据着空间有限的贮物间。谭世林代表村民向外来者发难:“我们欢迎诚实聪明人的到来,但拒绝江湖骗子的光顾,所以请你们挑起你们的家什,马上离开。”

但游走天涯的小贩显露出厚顏无耻的镇定,他们露出亲切的笑容,假装什么也没听明白,耐心地向村民们打探误会的出处。

“雷公也不打笑面人啦。”谭世林接过小贩领头人的烟卷点上时就是这样想的。没一阵烟工夫,他心就软了,几乎站到了对立面,成了外人的代言人。这群市侩最终让大家相信了他们是首次临幸兴安村,他们还陪大家一起厉数了上一批安平小贩的可恶行径,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有菩萨心肠,是陶朱公范蠡的弟子。说到这份上,宽厚的村民决定即使再受骗一次也得成全这些劳苦奔波的外乡人。结果,这一次他们的药效似乎过了头,全村的鸡鸭鹅猫连同老鼠一块儿全给毒死光了。损失惨重的村民接受了现实,不过,从此以后他们更愿意与老鼠和谐共生,分享这个世界。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三)首猎

村子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白头苍鹰不再盘旋,睡在高空中上升的暖气流里发呆,一边做日光浴一边叹息,身上的虱子直往下掉。换了以往,苍鹰只要在空中现身,村民就会敲锣放铳来吓走它,如今都懒得理它了。代超豢养的八哥已巧舌如簧,也在这次浩劫中死去,他把所有的罪愆都归于父亲的变节和迂腐,虽然他比谁都伤心,为此偷偷哭过好几回,但并没表露出来。若八哥真有灵,他希望能在梦中见到它,他甚至默默祈祷能在下一个生命轮回中与它再次相逢相伴,他将一定不会让它重蹈覆辙。后来,在孤独而悲壮的环球旅行中,代超还创作了一系列感人至深的婉约派诗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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