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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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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自禁时,谭兴华就给高中的一位女同学写露骨肉麻的情书。他一会用左手写繁体字,想让她不得不带上字典才能领会自己的真情,一会又用右手写反体字,迫使她必须在光天化日里把信笺翻转过来迎着太阳透光阅读。不过,他一封也没敢寄出,因为他承受不起失败的打击。兴安村不可能还有比谭兴华更自卑更绝望的男人了,虽然已行过成人礼多年,他仍羞于勾搭异性。哪怕有仙人指路,有锣鼓壮胆,也难以改变他那自惭形秽的猥琐心境。事实上,他比谁都渴望女人,除了这一点,他不确信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更像个男人。他肤白肉嫩,毛发稀少,微薄而无力的嘴唇上见不到一根胡须,高耸尖削的颧骨看起来更像个苦命的寡妇。他实在是太瘦小了,举手投足全是芦柴棒似的骨头在耸动。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那铁钯似的肋骨和算盘珠子似的脊椎,他从不坦诚示人,三伏天也穿着长裤和长袖单衣。如果有人见到他洗澡时因幻想自己变成了一位健壮猎人而摆出各种各样的雄伟姿式自我安慰时,一定认为那是一具复活的木乃伊。

自懂事起,谭兴华就一直为自己那实在拿不出手的蝇头小器而痛苦,恨不能捉一只蛤蟆塞入裆中以充实空虚的人生。这一切使他年纪轻轻就习惯了像旧社会的老辈人那样用摇头来活动大脑,靠叹息增加肺活量。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致命的财富

尽管孪生将军仍然在世,但谭兴华对他俩那神话般的传奇经历保持怀疑的态度,仿佛往日那煊赫的声誉和吓人的权势只是一些励志的传说。直到那天下午,他在翻找摩尔根的《基因论》时无意中看到了代超的《内伤》手稿,才被迫正视这个家族的历史。他让奶奶送来的饭菜晾在一旁,贪婪而又急切地阅读起来。那半部残卷字迹潦草,行文艰涩,不仅仅是对读者阅读能力的严峻考验,更是一种不怀好意的挑衅。但是,谭兴华翻开第一页后就没法释卷了。他因为心虚而变得虚心,一连半个月,撇开别的瞎想,专心致志地阅读了三遍。他多愁善感的天性第一次被文学的美感撩拨得不能自制,读着读着,禁不住含泪而笑,过一会又带笑而哭。他顾不及自己是什么料,先当天才使了,随即提笔续写《内伤》。

一周之后,谭兴华很不情愿地打消了不自量力的狂妄念头,因为相较于代超的笔力,他握笔的手简直像龀童般羸弱无力,他笔端流出的文字也犹如泄痢,稀薄而腐臭。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无论他多么全情投入,那自以为是的续作终逃不脱狗尾续貂的可悲下场。就在这种望尘莫及的伤感中,他逐渐理清了这个家族衰落和退化的清晰脉络。从而发现了达尔文进化论的致命缺陷,即物种不可能无限地进化。他不期然创立了惊世骇俗的退化论,是对物种起源与灭绝的完整轨迹的科学补充。他相信任何物种都将经历诞生、进化、鼎盛、退化、灭绝五个阶段。总体呈抛物线轨迹演变至终。

一天晚上,谭兴华梦见红光满面的父亲与一位笑容可掬的瘦小女人乘坐一驾豪华的马车在玄武岩铺就的阿比亚大道上绝尘而去。他想要追赶上去,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动双腿。几天后,得知父亲在省城遭遇车祸意外身亡的消息时,他没在意梦的解释,却立刻联想到这似乎印证了那个盛极必衰的生物退化论。

在一次离奇的交通事故中,执勤的交警经过仔细地反复盘问,终于在肇事司机前言不搭后语的矛盾中发现了可疑的破绽。鉴于死者谭永兵身上闪耀着的诸多光环,案子被当即移交到公安部门作进一步的侦察。那一大块血淋淋的肉饼也被暂时扣留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过了十天,谭兴华接到通知去省城把父亲的遗体运回了家,同时带回来的还有父亲被谋杀的真相。

李秀泪流满面,她把隐形助听器塞进耳朵想听谭兴华说说他老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却意外地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谭永秀因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正在等待一个完全可以预期的死刑判决。

李秀把气撒在隐形助听器上,一把扯出来摔到抽屉里,边哭边说悔不该戴上那东西,它就像魔鬼的喉舌,简直能把喜讯偷换成噩耗,她坚信这种偏见并非毫无根据。虽然她极为谨慎,只是在非常时刻才会偶尔使用这种把声音夸大的设备,但它似乎永远在冷酷无情地与主人唱反调,从来没有一次满足主人对好消息的殷殷期盼。如果不是为了将来儿女们回家团聚时她还要最后一次用它来听听亲人的呼唤,她一定早把它丢进了臭水沟里。

在当地政府的主导下,谭永兵的追悼会操办得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吊唁者来自各个部门和各种行业,他们在晒谷坪里谈笑风生,把葬礼当成了一次例行的为知名人士饯行的餐会,相互交换着名片和口是心非的恭唯话。一些与死者素不相识的人也削尖了脑袋往灵堂里钻以便结识更多的活人。

经李璐指引,抬丧的人掘开埋葬谭永兵断臂的坟墓,把他的棺材放了进去。至此,大家才体会到母亲的良苦用心,正是她绸缪未来的先见之明让儿子全身而去,成了一个健全的鬼,不至于在阴间沦为可怜的异类而受鬼们歧视。

谭兴华刚刚脱下麻衣孝服,热心人便提醒他赶紧了去接手那传说中的庞大遗产。他单薄瘦弱的身体以及推一推就挪一挪的缓性子使他注定了要成为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他与父亲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由于平日里缺乏沟通,他对父亲心中那个复兴家族的梦想知之甚少。

虽然时隔不久,可钟鼓山保健品厂似乎成了历史遗迹。厂区内空无一人,一层毛绒绒的泛白的尘灰覆盖着堆积如山的各种原材料;一眼望不到头的流水线上码放着东倒西歪的半成品和奇奇怪怪的作业工具;黑黢黢的传送带边沿零乱地挂着废弃的口罩和一绺绺女人的长头发;巨型灌装设备伸出来的纵横交错的铁管子在车间的半空中相互勾结,锈死了的接头处渗出脏兮兮的机油,直往下滴。眼前的破败景象足以使任何在这里作业过的工人伤心泪下,但谭兴华从未见识过广子当初的繁荣。他越是想象着父亲对他的未竟事业该是如何牵挂就越发感觉这一切与自己不相干。他大致看了看,懵懵懂懂地转了一圈就在铁栅合拢的大门上锁了一把大铁锁,回转身把开酒器似的大钥匙抛进了已改了名的代文水坝里。

早在谭永兵不幸罹难的消息传出的第一天,全国各地的经销商便串通好了似的连人带货在人间集体蒸发了。厂里的工人一哄而散,他们瓜分了所有的成品来折抵薪金,财务人员把帐本往永乐江一抛也都没了踪影。

谭永秀已被判处死刑,还在等待最高法院的复核。吴芙受婆婆之托特意赶去省城探视羁押在看守所里的侄子。行前,她去黄洞仙打了个转身,代文一下子衰老了许多,而且已显露出中风的早期症状。他口舌不太灵光,说起话来近似腹语并有了京腔的卷舌音,只有朱即师傅还勉强听得懂他的意思。有些避免不了的接待应酬,幸亏有朱即师傅的翻译和过滤,为他维护了最后的尊严和体面。但代文并不买帐,好几次因朱即师傅自作主张的篡改和厚颜无耻的粉饰而翻脸吵了起来。旁人不明就里,都以为那是老年人惯常的古怪脾气。

代文要吴芙在洞口等着,他转身进屋去给临死的儿子写封信。

“我为了革命枪毙了他父亲,”写到这儿,代文停下笔来沉思良久,他想起了自谭永兵出车祸那夜起就再没来陪自己下棋的代群,心中怅然若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单。他曾央求朱即师傅烧香问神、扶乩,多方打听代群的下落,但没捞着一点鬼迹。

于是,他接着写道,“你为了金钱谋杀了他的儿子,你的作为不仅为自己挖好了坟坑,也加速了谭氏家族的毁灭。”

吴芙把信小心地折成一个小方块揣进裤兜里,她想说点什么,却又担心任何一句多余的话语都会勾起更大的悲痛,便阴沉着脸默默下山去了。四天后,吴芙又以同样的表情回到原地,她捎来了谭永秀写给父亲的回信,信中的一段写道:“应该说,我父亲枪毙了他父亲,你儿子杀死了他儿子。爸爸,我们赢了!”

对于父亲的指责,儿子似乎难以接受,他作了不卑不亢的申辩:“不要把毁家灭族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只杀了一个人,一个存心要毁灭我的人。”

代文看完,点火把信笺烧了。吴芙站一旁等着他问询探监的细节,但是,代文始终沉默无语。她把谭永秀的死刑判决书拿出来让他过目时,他摆摆手示意免了。吴芙心酸地目送他起身朝洞内走去,他脸色铁青,行动迟缓笨拙,眉宇间没有一丝尘世的情趣。

为了不让更多人了解内情,吴芙当夜把那份详细记录案情的死刑判决书藏进了谭吉先生的书房里,她在里面足足观察了十多分钟才看准了老书柜顶格靠墙旮旯的那个最阴暗最不起眼的地方,外面又用两本她认为永远也不会有人费力去挪动的大部头《三国志》和《陈书》挡着。

第二天,谭兴华照常继续重复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昨天。他吃过早饭就随旭日的阳光一同进入谭吉先生的书房。与往日唯一的不同是:他注意到一个书柜顶格角落上的蛛网遭遇过外力的破坏,有两册典籍封面上的尘灰也显示出被人动过手脚的微小而凌乱的痕迹。很快,他就发现了正史背后的秘密。于是,他打开判决书像爱探闲事的兴安女人那样兴致勃勃地重温了一遍谭永秀如何处心积虑地设计一个交通事故来谋杀谭永兵的全过程。

既然那一切都已成为不可更改的历史,谭兴华心中的理性很轻易地就制服了悲伤。若硬要指责他冷酷成性,那显然言过其实。不过,在如此巨大的变故中,他的确未曾体会到失去亲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这超然局外的冷静使他无需沉思就能绕过情感的纠结直接认识到事件的终极意义:仅仅是两位长辈因缘际会提早好些年上了老虎山。

“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归宿呢?”兴华如此想着,一边在忘性和记性间找寻平衡,试图忘掉该忘掉的,记住该记住的。他把判决书放回原处,把两部走了样的史书重新挪过来掩盖好真相,使它恢复原状。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回头继续玩他的文字游戏。

闲极无聊了,谭兴华就把一千九百九十个他最喜欢的形容词分别写在一张张纸条上捻成团放进一个垃圾篓里,然后每次从中摸出三五个来组成长短不一的句子。汇总一看,那些长断句虽然莫名其妙却格外的清新脱俗。出于好玩,仅仅靠这种抓阄成诗的简便方法,他竟然在诗坛声名鹊起,还不到一年就红遍了全国。不过,为防穿帮后丢脸,他没有勇气实名投稿,而是化名王水。以致经年之后,谁也不知道当代著名诗人王水的真实面目,读者们想不到那些看似隽永的诗词居然来自于漏洞百出的垃圾篓,更不可能弄明白手抓朦胧诗的创始人那丰沛的创作灵感究竟源自何处。

在冗长的审判过程中,谭永秀一直保持沉稳而不合作的态度,他知道任何言语上的攻防或辩护都不会改变审判的结果,因而始终不发一言,直到庭审行将结束的最后陈述阶段,他才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请求在兴安村执行判决。”

“为什么?”审判长感到意外,他边问话边在想:尚未判决,何谈执行?

“因为,”永秀大声喊道,生怕不能引起法官们的重视,“如果我死在外地,没人会来替我收尸,到头来还要浪费公帑为我善后。”审判长早就在案卷中知悉了被告人的身世,但见他眉头深锁,不置可否。

三个月后的一天下午,谭永秀如愿了。兴安人听到数声枪响后纷纷赶到钟鼓山脚下时,执刑队的人员已经撤离。谭永秀双手反绑在背后,脸朝下俯卧在马路边上的苜蓿花丛中,身子下的一大泊鲜血把他白净的脸庞涂得通红。

当天傍晚,谭永秀被草草地葬在老虎山上抬打的旁边,因为李秀说那里离永兵远一些,又可以与抬打相伴不至于太孤单。这一次,对于杀人犯入葬祖山的做法,没有一位族人出面表示异议。他们看惯了兄弟相残的闹剧,也接受了李秀的说法:无论族人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也不能改掉他们的姓氏,只当那是繁茂的血脉藤蔓上结出的又一个难看的歪瓜。

有关谭永秀和谭永兵在商场斗智斗勇的财经故事,老虎山周边地区流传着众多版本。但结局却是相同且无法附会的,兴安人又一次得出一个可怕的教训:除了政治,原来财富也是致命的东西。

只可惜,谭永兵生前完全不知道这一点。他那个由众多专业人士组成的智囊团对永秀的自行车厂进行调查摸底、评估市值时,意外发现了谭永秀侵吞大量国有资产的重要线索。他们顺藤摸瓜搜集并保存了相关证据后拟定了一个愚蠢的方案:拿谭永秀涉嫌经济犯罪的证据充当谈判筹码,以便把自行车厂的收购价压缩到底价的三分之一。

谭永兵一改原定的装愚守拙的战略,欣然接受了这个摒弃亲情和法律的残酷方案。得到暗示的谭永秀在办公室里焦虑不安,他曾经自信自己大脑中的神经胶质细胞数比爱因斯坦还多,此时却像一条被人掐住了七寸的恶蛇,彻底软了。他气极败坏地对身边那位形影不离的男秘书说:“我还能拿这种人怎么办呢?你瞧瞧我和他的名字就知道了。”

并购案的谈判如常进行,看不出有半点异常。谭永秀对什么事都心知肚明,却从不轻易开口,不断地打出亲情牌来遮挡被动局势中的无奈。为名誉而不是财富而战的决心被他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谭永兵进城后简直乐坏了,他就像一块粗糙的王石坯料在四处横流的物欲中浸泡,在琼楼玉宇的钢筋水泥间砥砺。特别是城里的女人常年不见天日又不经风霜,大都娇嫩无比,简直入口即化。更要命的是她们不像山里姑娘,她们完全不受气候的影响,几乎一年四季日日夜夜都处于发情期。她们无田无土,每天挎个包包去各自的单位打个转身,回头就像走山的雌兽在街上疯逛,看见什么都想据为己有,实在得不到的也要试一试。她们从来不烧香拜佛,为了男人却可以不吃饭,也不回家,还乐意拿自个当标本把表面上的东西变来换去图个虚荣。虽然,她们喝的是苦水,吃的是陈粮,下饭的是富含农药的菜肴,呼吸的也是令鼻子过敏发炎的污浊的汽车尾气,但她们无疑是兴奋并快乐的。

鉴于此,谭永兵以预祝并购案谈判成功为名慷慨地拿出一笔不小的款项赞助了一次盛况空前的选美大赛,美其名曰“弘扬传统审美文化”。

谭永秀对堂弟的明智之举大加赞赏,称这是塑造企业形象的必要举措,甚至还出谋划策建议谭永兵从太平洋西岸邮购一个博士文凭来武装自己,以增强企业的软实力。

谭永兵私心里想借选美大赛来一举解决婚姻问题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因为,大赛的结果令他大跌眼镜,获得桂冠的是一位五官挤兑,形似骷髅的不男不女。这种没胸没屁股的女人若搁在兴安村那注定得孤独一生,哪怕最窝囊的男人也不会将就她。在兴安男人的潜意识里,娘就是粮,干娘就是干粮啊!他们永远弄不明白那种皮包骨饿殍似的女人怎么能怀孕生子,她们拿什么来哺育后代,难不成娃儿一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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