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诚然是理,然慕辞却还是不禁想了想,如今这世上还有哪位君王能有这等悯怀之心。
都是冠冕堂皇罢了。
寥寥几语闲谈后,花非若又取来了琉璃瓶,瞧着此中草苗,又拾回了他们被打断的话题,问道:“你对此番商船之事应当也有些见解吧?”
慕辞却笑而反问:“陛下何有此问?”
“你对商船如此在意,应该不仅是因为那些维达人吧,不然前夜为何偷偷去翻商船遗物?”
问着,花非若又转眼瞧了他,见他一时语塞,又笑道:“我没有审问你的意思,只是与你讨论罢了。”
其实花非若一早就看出,在许多事上潮余都有所隐藏,但他也并无窥探之意,毕竟他们之间原本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只是当下此事还是很有必要敞开讨论一下。
慕辞于此事的顾及也只是自己那暂时还不便于透露的身份罢了,然女帝话已至此,他若再刻意隐瞒就不大合适了。
于是慕辞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开口:“其实我与陛下一样,在意那珠香,也在意此草。”
说着,慕辞便指了他手里的琉璃瓶。
“朝云有关此草的往事,想必陛下也有所知吧?”
“你是说守安年间?”
慕辞点了点头,“幽嫋此草生自朝云东方北寒之境,北逾国境更多生于颉族领域,起初也是颉人最先将此草制为香料,流贩于朝云东陲。”
幽嫋之毒在朝云东境流贩十年有余,直至守安六年北方颉人发兵袭境,而遭毒草侵袭多年的东境守军面临敌军竟毫无抵抗之力,屡战屡败,朝云深受重创,方知此物实为毒祸。
北颉袭境后不久,与朝云西北相邻之昭国亦趁火打劫,出兵援助东境的要求便是朝云割让鄢州十七城。
直至那场战事平息,朝云拢共裂地三十余城,朝廷遂以重视东境黑商之乱,自此下令严查幽嫋,派遣了钦差大臣亲至东陲,及此,遥遥京府方知幽嫋此香之毒,不但荼毒女子体肤,更陷人于欲流不拔。
时入东陲城镇,三步一朱楼,五步一柳巷,漫天尘染脂粉,哪怕只过一阵微风都挟裹着那幽惑之香。
且因幽嫋之毒须以女尸为养,在那天高皇帝远的边境,便有不少黑商趁天灾人祸盗取女尸种养毒草。
起初官府还对此事有所打压,然东境天资贫匮,又为赋税重压,以至边境官民苦不堪言,年年无所余存,每逢寒冬便是天摧人亡,路边横尸习以为常。
倒是颉族之商引入的此香,供民间种起后流商通贩,倒缓解了其赋税之重。
于是得解税重、尝得了甜头的官府开始对民间盗尸养毒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自然引得变本加厉,随着此香逐而流广,自然死亡的女尸不再足于供给,渐渐的,开始有女子莫名失踪。
期间朝廷也曾过问此间税足异状,而边境守官也都以与颉族通商为由,掩藏实况,年年报喜,商途顺遂,恰又逢颉人主动交好,于是朝廷令下增收东境赋税,以盈府库而解匮州税乏。
议论至此,那段守安年间的历史之乱与他所研究的史料记载别无二致,如此便不禁又令他陷了一番沉思。
“陛下许也能猜知,幽嫋不但戮人性命,更也惑人神智,故在令此香广传境中后,黑商便贵售毒浅之香,而贱卖浓粹之毒香,以此毒戮平民取尸养草,而惑其权贵再重金购香。”
此后东境毒草愈为盛行,官商比周相护,为取更多种草之地,枭首侵占良田,奴榨百姓,因之枭首愈富而平民愈苦。
及后颉人袭境,朝廷征召民夫作战于前,而奸毒之商则窃杀其妻女于后,致使军心大溃,屡战屡败。
及至战后,朝廷命臣赴往东境,所见富贵流于萧索,楼阁之外毒草遍地,亭台之下枯骨成基。
然朝廷终归还是低估了枭首盘根之深。
那十余年间,黑商下毒百姓、上蚀官衙,以毒香惑人,彼此罗网相护,饶是钦差大臣至此,亦是明查不得,暗访遭戮。
最终皇帝忍无可忍,一旨令下出兵镇压,死罪当前,东境官枭拼死抵抗,于是内战又戮,尸横遍野。
终而毒流十年,平乱十年,那场腥风血雨之后,幽嫋就此成为朝云禁物,凡敢沾染此物皆以谋反罪论。
孝元皇帝在位三十七年,而置国民于毒海血戮二十余年,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日,皇帝长书以诏其罪,此后轻税抚民,而后十五年间休养生息。
直至当今隶武皇帝即位,兵发北境,亲率十万大军直捣颉族腹地,屠其三城十四镇,收归失地,方才血刃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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