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层云骤起,周琦站了会,还是拿了蓑衣斗笠,向雅州城里行去。
雅州城内人心惶惶,时不时有衙役冲进各户,带走青壮男子。倾盆大雨中妇孺哭叫声连绵不绝,场景很是凄惨。
临街的一处茶馆里,三三两两的茶客边摇首叹息边小声议论。
一士绅打扮的偷偷摸摸道:&ldo;听说没有,大理寺卿顾秉给关起来了!&rdo;
他对面那人颇为惊讶:&ldo;哦?那不是原先的嘉州刺史,听说是个清官么?&rdo;
&ldo;唉,谁知道呢,这年头,好官孬官早就分不清楚了。说来也讽刺,大理寺卿竟被羁押进大理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do;
邻桌一个看起来很有些官威的人打断他们:&ldo;你们又知道什么,我从以前的同科那儿听闻,顾大人此番入狱,好像是因为挑拨圣上与藩王的关系。&rdo;
那士绅拍案而起:&ldo;纯粹胡言乱语,顾大人官声极佳,圣眷正隆,何苦要去做那等吃力不讨好之事?&rdo;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角落里的周琦正听的费劲,突然有个游侠打扮的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颇为狼狈。
&ldo;不好啦,不好啦,咱们西蜀王连同燕王一道反了!&rdo;
一片哗然,众人七嘴八舌地打听,末了那游侠烦了一甩手道:&ldo;哪还有什么好说的,燕王反了,西蜀王也反了,那靖西王多半也是要反的。就凭朝廷的兵力,恐怕就算不全盘皆输也大伤元气,我看哪,多半要像前朝那时候,群雄并起,天下大乱啦。&rdo;
&ldo;唉,勿论国事,勿论国事,大家还是回去收拾收拾准备逃难吧。&rdo;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周琦一人独坐,冷眼看着隔窗夜雨。
他先前以为太子登基之时便是天下太平之日,看来还是太天真了……
当夜,周琦收拾了所有金银细软,除了随身衣服,只带了些新茶便匆匆上路了。躲过抓丁的衙役,渡过青衣江,不休不眠赶了两天路后,周琦便到了嘉州。
嘉州景况与雅州相类,也是民心不安,风雨飘摇。不过到底是朝廷的地界,除去在当地卫戍的南衙府军在频繁操练调动外,倒是不见官差抓丁征赋。
找了个客栈落脚,周琦沐浴更衣,小憩了半个时辰,便又出门探听去了。
此时忘尘叟不在西蜀,而周琦在西蜀识得之人本又不多,一时间还真是毫无门路。周琦颇为气苦地在一处酒肆落座,准备随意用些午膳。
&ldo;周兄。&rdo;有人唤他。
周琦回头一看,发现是个文秀男子,很是面善。
那人一身青衫,疲惫不堪,周琦盯着他看了半天,恍然一惊。
&ldo;曹兄?&rdo;
此人便是当年乔装史渊前去陇右的曹无意,只是彼时他锦衣貂裘、前呼后拥,何其风光,如今落魄至此,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周琦的嘴角慢慢勾起来,山栖谷隐十年,自以为已经前尘尽忘,逍遥物外。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过去那些熟人接二连三地冒出来,这才发现,或许自己没变,依然是那个拿不起放不下逃不掉的周琦。
曹无意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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