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怅然点头:“师傅的坟在庙后,我得去看看。”
他在外时倒也不如何想念,如今到了旧居,倒忽然生了急切之意,转身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恰好与自外而入的一人撞个满怀,险些仰倒。罗靖一把拉住他,抬眼一看,进来的却是个道人,一身灰衣,肘弯处还打着两块补丁,抬头一见罗靖等人,便立掌打个问讯:“几位施主,恕贫道冲撞了。不知几位施主从何处来,天色这般晚了,如何走到小庙来了?”
沈墨白听他这话,俨然像是这寺庙的主持,不由诧异道:“道长是从何处而来?在下,本就是住在这里的。”
道人一震,猛地盯住他:“你?你本就住在这庙中?那释因……”
沈墨白接口道:“那是我师傅。”
道人一把攥住他的手:“你是沈墨白?”
沈墨白觉得他手劲奇大,拽了一下没拽出手来,反而被攥得生疼,皱眉道:“正是。道长是……”
道人脸色一变,不答反问:“我到这庙里已经十数日,怎么一直不见你人影?你去了哪里?”
沈墨白忍疼道:“我今日刚从雍州回来——”他话未说完,道人已经猛然拔高了声音:“什么?你竟然离山了!”
沈墨白被他这突然一声惊了一跳,喃喃道:“你怎知道师傅不准我离山?”
道人脸色更加严厉:“你知道你不可离山?那为何还要违背师命?”
罗靖看不下去,上前将道人手腕一翻,顺势将沈墨白拉了出来:“这位道长,你是何人?他离不离山,与你有何关系?”
道人这才看他,仔细打量片刻,面色微微一变:“请问施主是什么人?”
罗靖冷笑一声:“我是什么人与道长毫无关系,倒是道长凭什么来质问于他?”
道人也冷笑一声道:“施主可知他是什么人?又可知你是什么人?”
罗靖倒被他挑起了好奇之心:“倒要请教,道长怎知他是什么人?又怎知我是什么人?”
道人将他上下细看,沉声道:“施主可知自己命带凶煞,相生血光?如在下猜测不错,施主当是行伍之人。”
罗靖露齿一笑,两排牙齿白得锐利:“若我说我是江洋大盗作案无数呢?”
道人也被他惊了一下,随即断然道:“施主休要玩笑。你可知沈墨白是何等样人?施主命相本带血光,若与他一起,此生血光不断,害人害己。”
沈墨白脸色煞白,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道人严厉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难道你师傅不曾告诉过你?”
沈墨白摇头道:“师傅只说不许我离开钟山,别的,没说过什么……”
道人怔了片刻,叹口气道:“原来如此,想必师兄怕你难堪,是以不说真相。”
沈墨白怔怔重复道:“师兄?真相?”
道人叹道:“释因乃是我同门师兄,只是我二人一随佛,一随道,有了分歧,这才各自云游,分别三十年不见。直到半年之前,我才得师兄一封书信,言道他二十年前在某处遇到一对将死夫妇,身边携带一个婴儿,视此子身带魔气,既能阴视,又可聚鬼,推其命相,竟是极之古怪……此子,就如黄泉之源,所到之处,便如悬堤蓄水,稍有不慎堤溃水出,所过之处生灵有死而已。师兄携其隐居于这荒山古庙之中二十年,便是怕此子入世为害。半年前他自知将要坐化,特地传信于我,要我赶来接替于他。因我有事,耽搁了数月,没想到你竟然擅自入世……这位施主命相本煞,你与他在一起,犹如火上浇油,更是动辄成劫!你……唉!”
沈墨白怔怔站着,心头一片茫然,下意识地道:“可是,可是我从没在书中看到过这种命相……”
道人目光一闪,伸手又去扯他:“书?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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