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殷嘉茗这引蛇出洞的计划本就是冒险,自然当心也无用。
不过殷嘉茗有把握,袁知秋会来,但不会带着他手下一众小弟来。
一来,是袁知秋这会儿是来参加丧礼的,本就没带多少人,临时召集人手肯定来不及。
二来,袁知秋把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全都灭了口,连阿虎这个稀里糊涂被利用了的倒霉鬼也不放过,可知他心里有鬼,肯定不愿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当然不会声张。
三来,这世界上最不愿意殷嘉茗全须全尾落到警察手里的人,怕就是袁知秋了。是以他一定不会把追杀的阵仗闹大,以免惊动金城警方。
所以殷嘉茗推测,会跟来的人很可能只有袁知秋一个人,最多也就再多一个炮灰黄毛,便已是极限了。
以一对多他还没什么把握,但一对一的较量,殷少爷自问从来没有怕过谁。
憋了半日的暴雨,终于在此时下了起来。
先是一两滴雨水落下,几秒之后,豆大的雨点便争先恐后、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落在车顶铁皮上、玻璃上。
顷刻间,殷嘉茗的耳边就只剩下雨点敲击万物的声音。
天仿佛破了一个洞。
殷嘉茗开了雨刷,视野依然不甚清晰。
但他仍然能从倒后镜里瞥见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远远地缀了上来。
——来了。
殷嘉茗心想。
虽然看不清车牌,但他认得那辆车。
正是袁知秋的座驾。
殷嘉茗拉动手杆换档,驾车往别墅区的方向开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四周一片昏暗。
陵园附近的道路本就偏僻,路灯稀疏,间或还有一两盏坏掉的,加之雨幕遮掩,更是暗得连路都快要看不清了。
长长一条公路上,只剩殷嘉茗和袁知秋的两辆车子,为了照明,双双打起了远光灯。
袁知秋知道自己的踪迹定然已经掩饰不住,干脆也就不掩饰了,跟车跟得比先前更贴近了一截。
开车的间隙,殷嘉茗抽空瞥了倒后镜一眼,唇瓣勾起一抹冷笑。
——他果然跟来了。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袁知秋第一次逮到殷嘉茗的踪迹,他自然不愿放过。
若是这次被殷嘉茗跑了,怕又是游鱼入水,想要再找到人就难了。
而且殷嘉茗一日不死,金城大劫案就一日无法盖棺定论,袁知秋也一日不能高枕无忧。
殷嘉茗就是算准了袁知秋的心态,才敢亲身当这个诱饵,引他独自出来。
袁知秋把他当成猎物,殷嘉茗也一样。
擒贼先擒王,有什么比制住主谋,亲口问出案件详情更清楚明白的呢?
哪怕殷嘉茗现在没有证据,只要抓到人,问出失窃的珠宝金条被袁知秋藏在了哪里,又或者卖给了谁,还怕找不出能证明他自己清白的铁证吗?
更何况……
殷嘉茗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用力得手背都绷出了发白的青筋。
——更何况,袁知秋,是杀了阿虎的凶手。
殷嘉茗对自己说道:
——我绝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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