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走了两步,梦言耳朵动了动,突然叫道:“等等!”
晚烟停在原地,初云也好奇地回头看过来。梦言支棱着耳朵,连咀嚼的动作都卡住了,抬头往门的方向看——
殿门在颤动,外边的嘶吼声已经完全逼近,隔着一扇门,清晰可见。
那些人,马上就要破门而入了!
梦言大叫一声从榻上跳了下来,带翻了瓷盘。糕点滚了一地,被梦言一脚踩污了一个。
要进来了要进来了,怎么办!要死在这里了!
梦言急得转了两圈,冲晚烟大吼:“你们说的什么统领!怎么还不来!”
吼完也不等那些没用的回答,她转身奔回到里边,掀了床榻上的枕头、床褥,把角落里也摸了一遍,终于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一把匕首。
匕首沉甸甸的,金石玉器镶了一大堆,样子花哨奢贵。梦言去掉外鞘看了一眼,是开过刃的,才把外鞘塞进怀里,握紧了匕首的手柄。
有这么一件兵器在手,总好过手无寸铁任人宰割。雕花细纹硌着掌心,凉意蔓延全身,梦言觉得这样还稍微有点安全感,站在原地拼命地深呼吸。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近乎于压抑在喉咙间的呻|吟,全无了一贯的柔和顺从,满是绝望。
梦言提着一颗心跑出去,入目是晚烟背靠殿门,整个人倾斜着顶在那里。一支穿透她肩膀的长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出,隔着那扇殿门,然后再次狠狠地戳进来。
晚烟的肩膀抖了抖,却还是咬紧牙,不肯退让半分。
用一命来给自己争取片刻时间么?但拖延这么三两分钟,又有什么用?
明明是那么聪敏机智的人,怎么到这会儿脑子就不转弯儿了?明明瘦得干柴棍似的,哪儿来的力气去和外边的大老爷们抗衡?怎么能想到用*去搏刀枪这种毫无胜算的招数呢?
浑身的血液开始抛弃常规运行轨道,在体内来回乱窜,冲撞得梦言五脏六腑都生疼,然后才一股脑地往上涌,齐齐上头。
梦言已经什么都思考不了了,大脑里一片血色迷漫,只剩下本能的行动,朝殿门处跑去。
“公主!别……过来,千万,不要过来!”
晚烟她一定很疼,看她喘气那么粗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肯定会疼的,那是真实存在于*之上的,伤楚。是,明知不可为却还要拼上性命的绝望。
“初云,拦住,都别过来!我还,能,撑……”
愚忠也不是这么个忠法,这条命赔进去也救不了任何人,何苦白扔给他们?蠢,实在是蠢!
梦言被初云拦腰抱住,她的肩膀顶着自己的身体,迫使自己往后退。初云早就慌了心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公主的身上:“您不能去!不能!回去!谢统领会来的,马上就会来了!再等等!”
梦言揪着初云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凄惨的脸看着自己:“晚烟马上就要被戳成筛子了你知不知道?她马上就要因为我而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您不能过去!”
梦言惊怒不已,浑身战栗,压着嗓子说:“那行,我不去,你去。去把她给我拉回来!”
梦言一直在挣扎,初云突然用肩膀在梦言上腹扛了一下,压着梦言倒在地板上。初云骑在梦言身上,突然就无所适从了,抹着脸“哇哇——”大哭。
后背撞击传来的剧痛让梦言清醒一些。不是吵架的时候……不是时候!晚烟还在替自己承受痛苦,该做点什么……应该做些什么……
梦言抬手在初云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别哭了!去,把火点上!烧了这间房!”
初云抽抽噎噎地低头看梦言。
梦言又给了她一巴掌:“去啊!那个,小莲是吧?把我的衣服给她换上!只要外套就行!我数二十九秒,给我办完!”
初云一边爬起来一边哭着问:“二十九秒是什么?”
梦言也跟着起来,想在她屁股上踹一脚出气,冲晚烟喊道:“坚持一下!很快!”
衣服换好的时候,烟已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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