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到寒风中,雪地里,冻死在外面才算完。
他没想过沈俊彬会先问他的想法。
盛骁心中突生一股无名的急切,仿佛眼前已是最后的发言机会,他语无伦次道:“你好一点了吗?今天想出门么?前几天,就是你刚醒的那天,我在莲池边买了房子,二月底交房,178平,带独立车库。那儿环境挺漂亮的,要不要去看看?”
沈俊彬未反应过来,惊讶问:“你买房子干嘛?”
“我当时是想,你大半夜下班回来还要在马路上转转悠悠找地方停车,太麻烦了,也不安全,以后咱们不这样了。”盛骁抽烟抽得咽喉一块不太舒服,每说两句话就要清一清嗓子,他从桌上随便抄了一杯冰凉的水,一口饮尽润了喉,飞快地说,“正好我认识一个搞房地产的,他那儿有套房子,而且那车库门就在楼门旁边,进出车非常方便。这样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家,直接开到门口,‘滴’一下。”
沈俊彬似乎看到飘在空中的流云毫无预兆地一下生了根,变成了一朵粘在这块天幕上的大棉花糖。
他听完一愣,不知自己被这话里的哪个字触动了神经,忽然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点头道:“好啊,好啊。”
可能是他的反应太过儿戏,盛骁眼神反而黯了下去,泄气地把额头抵在他膝盖上,轻声道:“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沈俊彬想想那个场面,眼眶自己就热了,“这比租来的房子强太多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难道你以为我会说不好?我傻的吗?走,在哪儿,我看看去。”
盛骁心念一动,抬头正要献宝,却看见沈俊彬无声地抬手擦了一下脸。他刚聚集起来的稀薄的勇气瞬间被这一滴水冲得土崩瓦解,再次崩溃——沈俊彬不是割肉喂鹰的圣人,只是为了他,才独自咽了十斤黄连。
而他居然真让沈俊彬吃了?
“对不起。”盛骁的脊梁随纸糊的勇气一并散了,散得一时半会儿再也聚不起来。他对不起天地父母,他也对不起沈俊彬,在这个谁都对不起的过程里他一丝快乐也没体会到,他连自己也对不起。
“没事,我没事,不说这个。”沈俊彬苦尽甘来地摇摇头,“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去看房子。在哪儿?莲池的哪个小区?”
一转眼,他又想到,买个房子在历城驻扎,这不是公然抗命吗?他不免担忧盛骁的父母给盛骁的压力会更大。
他要命一条,但他怕盛骁撑不住。
沈俊彬问:“那……你爸妈要是再问起来了,你怎么跟他们说?”
“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回去了。”盛骁的头垂得比背还低,眼睛用力压在沈俊彬的膝盖上,闷声道,“说开之后,我在家里吵了一架,亲戚都在。我有点……回不去了。”
“……哦,这样啊。”沈俊彬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只好伸出手去捞他的脸。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盛骁有些刺人的胡茬,想安抚他的情绪。
可摸着摸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悄悄生出了一丝自私的窃喜。
要想让盛骁打破平衡,主动向家里开口出柜,那可太难了,谁活得好好的会贸然走出安逸圈?这样下去,也许一两年后盛骁的新鲜劲儿过去了,这事会渐渐不了了之。
现在可好,他没费一兵一卒、一口一舌,甚至都不用亲自出去当靶子,盛骁家里已然人尽皆知。
沈俊彬好奇心爆棚,虽然不好意思遵从本心立刻开口细问此事的具体经过,但看盛骁的模样,他猜这位大爷的表态现场必定鸡飞狗跳,覆水难收。
——这整件事可足斤足两地位列沈俊彬有生以来最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榜首,他岂有不喜之理?
他不敢大声喘气,他知道自己此刻幸灾乐祸的心情未免有些恶劣卑鄙了,可他还是忍不住。
长久以来的不确定性让他辗转反侧,每每思及,每每食不下咽。他心里虽有一条为人处世的底线,却形同虚设,与日俱增的渴望让他心理扭曲,心魔丛生。
他从未如此失控地期待一件事的发生,而就在他的期待值达到顶峰之际,他突然得知盛骁为了他和家人反目成仇——
命运的天秤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朝他倾斜,他是中举的范进,是归汉的苏武,他所有的镇定和悲切都是假的,他心底里光明一片,欣喜若狂。
盛骁此后不但不是别人的,甚至连父母也疏远,再没有人能影响盛骁的意志。
这个人,以后是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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