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师的俗侄李晋章挽弘一法师联云:“香火有因缘,劫来教诲亲承,居诸不过年余耳;音书久迟滞,闻道悲欣交集,想像真堪痛绝乎。”
李叔同的演讲稿与处世格言被梁实秋、林语堂等人誉为“一字千斤”,值得用一生的时间静静体悟。
丰子恺评价老师李叔同的艺术生涯说:“文艺的园地,差不多被他走遍了。”
丰子恺在《我的老师李叔同》一文中写道:“弘一法师由翩翩公子一变而为留学生,又变而为教师,而为道人,四变而为和尚。每做一种人,都十分像样。好比全能的优伶:起老生像个老生,起小生像个小生,起大面又很像个大面……都是‘真’原故,说明了李先生人格上的第一特点。”
丰子恺说:“我崇仰弘一法师,为了他是‘十分像人的一个人’。凡做人,在当初,其本心未始不想做一个十分像‘人’的人;但到后来,为环境、习惯、物欲、妄念所阻碍,往往不能做得十分像‘人’,六分像‘人’的,也已值得赞誉;就是五分像‘人’的,在最近的社会也已是难得的‘上流人’了,像弘一法师那样十分像‘人’的人,古往今来,实在少有。所以使我十分崇仰。我自己也是一个心想做到十分,而实际上做得没有几分像‘人’的人,所以对于弘一法师这样崇高伟大的人格,实在不敢赞一词。”
有人问弘一法师的学生曹聚仁:“像你们弘一法师这样的老师,足以为训呢?还是不足以为训呢?”曹答道:“像他这样忠于自己的信仰,实践躬行,他是‘人师’,足以为训的。他的师友以及门弟子,不一定要弃俗出家,但一念发愿,有悲天悯人之意,这便是‘成佛’的路子。李师兼伯夷之情与柳下惠之和,他是我一生所见的最完整人格的人。我们每天听一些政治人物,如威尔逊,如约翰逊之流,说的都是假话,要想如弘一法师这样句句踏实的人,实在太少了……”
夏丏尊评价弘一法师:“综师一生,为翩翩之佳公子,为激昂之志士,为多才之艺人,为严肃之教育者,为戒律精严之头陀,而卒以倾心西极,吉祥善逝。”
林语堂评价李叔同:“李叔同是我们时代里最有才华的几位天才之一,也是最奇特的一个人,最遗世而独立的一个人。他曾经属于我们的时代,却终于抛弃了这个时代,跳到红尘之外去了。他的浪漫才情使他即便出世,也选择在了杭州这个风花雪月、侠骨柔情的地方,使那些看惯‘湖山此地,风月斯人’的杭州人生平添了一分新的骄傲。”
鲁迅评价弘一大师的书法:“朴拙圆满,浑若天成。得李师手书,幸甚!”
1942年春,郭沫若向弘一法师请求书法,得弘一书幅:“我心似明月,碧潭澄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书幅末署款:“沫若居士澄览”,后郭沫若写信向弘一法师表达敬意:“手书奉悉……澄览大师言甚是。文事要在乎人,有旧学根柢固佳,然仅有学问而无人的修养,终不得事也。古文云:士先器而后文艺,殆见到之言耳。”
周总理曾嘱咐曹禺说:“你们将来如要编写《中国话剧史》不要忘记天津的李叔同,即出家后的弘一法师。他是传播西洋绘画、音乐、戏剧到中国来的先驱。”
八十年代初,刘海粟在《大师》一文中说:“近代人中,我只佩服李叔同一人……李叔同画画、书法、音乐、诗词样样都高明……我却比他少了一样——演戏!”
主席江泽民访问日本时,日本天皇还向江泽民主席提起弘一法师的事迹。
张爱玲曾说:“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
六、马一浮
〔马一浮(1883~1967年),幼名福田,更名浮,字一浮,又字一佛,号湛翁、被褐,晚号蠲叟、蠲戏老人。绍兴长塘(今属上虞)人。现代著名国学大师、理学大师。〕
【热血】
1903年,清政府任命溥伦亲王为团长,正式率团参加1904年的第十二届世博会,并花巨资修建了具有浓郁民族风格的中国村和中国展馆。马一浮兼任万国博览会中国馆秘书,曾赴英伦三岛及德意志国游历。他在1903年7月8日的日记中写道:“美人定华商赴会例,既到会所,则不得出会场一步,且西人之上等俱乐部概不许入。出会场者,即按例收捕,送返中国,当处以流罪,其它尚来知如何。盖彼固以绝对之野蛮国待我,皆我之败种,我之腐臭政府自取之。以失国际上之位置,比于亡国。彼曹犹昧昧不觉,得西人之一顾一笑,且以为莫大之荣幸也,岂不哀哉!”
马一浮在留美时就反对过清王朝的“暴主政体”,虽在组织上未参加革命党,但思想上十分赞成孙中山提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政治纲领。他留日期间,与好友马君武、谢无量一起翻译作品,并向革命派机关报《民报》投稿。1907年,秋瑾、徐锡麟等烈士遇害,马一浮表示极大的悲愤,写了一首题为《悲秋四十韵》的长篇史诗,述秋瑾参加辛亥革命的过程。马一浮在辛亥革命前夕,写下了不少反清斗争的诗文。
1911年10月,辛亥革命爆发,成功推翻了清王朝的封建专制统治。但不久,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为袁世凯所篡夺,继而军阀混战,民生遭殃,整个中国处在四分五裂之中。马一浮虽有救国的抱负,但又感到“救国有志,回天无力”,于是发愤杜门,精研国学,以期从学术上找到一条救国救民的道路。
1912年,民国成立,浙江人民追慕徐锡麟壮烈,将他遗骸从安徽归葬杭州孤山时,马一浮撰写《烈士徐君墓表》赞扬徐锡麟“布衣穷巷之士,哀愤郁积,抱咫尺之义,犯险难蹈白刃不顾,必死以求自达,而非有利天下之心,志苦而计成,迹诡而意纯,虽匹夫之节,君子有取焉”的牺牲精神。
抗日战争爆发后,激发起了马一浮的一片爱国热情。他打破“平生杜门”,“未尝聚讲”的守则,在南下避难的旅途中,应当时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之邀,出山讲学,先后于江西的泰和与广西的宜山为浙江大学的学生开设“国学讲座”。
关于开设这个讲座的意义,马一浮这样说:“其意义在使诸生于吾国固有之学术得一明了认识,然后可以发扬天赋之知能,不受环境之陷溺,对自己完成人格,对国家社会乃可以担当大事。”
1938年4月,马一浮一行辗转来到浙大临时校址所在的江西泰和。随即,马一浮开始了两个学期的“国学讲座”。浙大方面对马一浮的讲座十分重视,竺可桢、梅光迪、苏步青等名教授都来听讲。颇出人意料的是,马一浮并没有一开始就一连串“子曰诗云”,他是以这一番话开场的:
“昔张横渠先生有四句话,今教诸生立志,特为拈出,希望竖起脊梁,猛著精彩,依此立志,方能堂堂正正做一个人。须知人人有此责任,人人具此力量,且莫自己诿卸,自己菲薄。此便是‘仁以为己任’的榜样,亦即是今日讲学的宗旨,慎勿以为空言而忽视之!”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震动了在场所有的人。马一浮接着逐一解说张载的“四句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马一浮推陈出新,层层深入,又返本归源,时而雷霆万钧,当头棒喝,时而春风化雨,循循善诱,在座者无不叹服。马一浮以他的德操和学养征服了浙大的师生们。
1938年,在浙江大学任教期间,校长竺可桢以“求是”为校训,特请马一浮作校歌。他根据大学的使命特点和校训,创作了“大不自多”校歌。
1939年夏,马一浮在四川嘉定乌尤寺创建了“复性书院”,担任主讲,讲明义理,选刻古书,培养了一批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人才。可以说,整个抗战时期,也是马一浮学术活动最活跃的时期,他的主要学术思想著作都是这一时期发表的。
1964年10月16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试验成功,全国人民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而饱经时代风雨的81岁的马一浮,听到广播后,兴奋得彻夜不寐,一口气写下了三首总题为《喜闻核试验成功》的庆贺诗。诗云:
〖立见虚空碎,能消倏忽谋。
神工同铸鼎,小智失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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