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辞脸色煞白,两片厚唇不断哆嗦,像被抽空了神思,无助地仰头看向梁潇。
梁潇宛如兄长垂询自己的弟弟,缓声道:“而不是如她说的,她一时糊涂酿成大祸,孩子还小离不得娘,求你救她。”
姜墨辞如遭重击,茫然怅惘许久,才艰难发问:“为什么?”
梁潇道:“她父亲林苑是淳化帝在位时的签书枢密院事,八年前,提前探知淳化帝要清算新政党,一手设计把我推出去替辰羡顶罪。这一切,林芝芝自始至终都一清二楚。”
“我不想计较了,可是她害怕,从姮姮那里没有求来对林家的恩赦,就转而投向了崔元熙。崔元熙一定给了她很多承诺,她但凡有点脑子,就该知道那些承诺一样都不会兑现。”
屋内一时陷入死寂,姜姮怔怔看向梁潇,梁潇温和道:“我说过,不株连妇孺,可惜,没有人信。”
至此,事情的真相揭露于众人前。
姜墨辞抬手捂住头,总觉得缺了一环,可是他脑子一片混乱,想不出缺的那一环是什么。还是妹妹比他清醒得快,代他问了出来。
姜姮问:“夫子为什么要投靠崔元熙?”
此言一出,梁潇缄默了许久,他目中冷冽如冰,缓缓摇头:“不是投靠,他从一开始就是崔元熙的人。”
开始?姜姮有些茫然,开始是什么时候呢?
“开始时,新政只是由卫王推行,辰羡只是一个闭门读圣贤书的世子。是夫子,亲手把辰羡引入新政中,是夫子,亲手把靖穆王府和姜国公府推入万丈深渊。至此,两府倒台,朝中出现大片权力空白,崔家趁势而起,鲸吞蚕食,自成一派。”
听到这里,姜姮总算知道崔元熙为什么那么恨梁潇了。
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路,崔元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该平步青云扶摇而上,成为当世不二的权臣。
可惜,凭空出世了一个梁潇。
他自逆势而起,艰难攀爬七八年,竟后来者居上,占了原本属于崔元熙的权势地位。
冥冥之中,天意弄人。
只是这里面最无辜的便是辰羡和姜家人,为了满足阴谋者的野心,生生做了献祭。
姜姮只觉唇齿间尽是苦涩蔓延,相对无言。
谢晋耐心听完梁潇的话,全程面无表情,只在最后笑了,他微含讽意地看向梁潇,笑道:“辰景,你当真认为我的主子是崔元熙?他配吗?”
梁潇闭了闭眼,不再与他多言,拉起姜姮的手,道:“好了,解惑结束,我们走,你该休息了。”
谢晋紧逼不舍:“还有,墨辞问姮姮要来玉令,是要干什么?你怎么也不提?”
姜墨辞霍得起身,怒斥:“够了!”
“够什么?”谢晋亦如多年前于王府中授业解惑,对自己的弟子格外耐心温和:“墨辞,怎么到如今了你还这么天真?你以为辰景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他不知道你要玉令是要帮辰羡离开崔家那座牢狱后出城?”
辰羡……
姜姮猛地止步,转头看向梁潇。
梁潇眉眼皆淡,轻轻抚过她的腮颊,道:“如你所愿,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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